第485章 塵埃落定3

鴆酒是用鴆鳥羽毛劃過的酒,據說這種鳥是以毒蛇為食。

在它們把毒蛇吃掉以後,鴆腎就會分泌出含有濃郁氣味的黏液,將蛇毒萃取出來,並將其分解成比粉末更細緻的東西。

最後,這些毒粉隨著汗水滲透到鴆鳥的皮膚上,在沿羽毛流淌的過程中,逐漸蒸發散失。

正是因為如此,鳩鳥的羽毛含有巨毒,拿這種羽毛泡出來的酒,便是劇毒的毒酒,喝下去,片刻,人便七竅流血而亡。

而且,這種毒都是無解的。

事情敗落,她們難逃一死,只是,就這樣死了,楚嬪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她們楚家往日是何等風光,他爹,他大哥,二哥,都曾征戰沙場,贏得赫赫威名,這大齊江山,算功勞,算苦勞,都該有她楚家一份!

他十里紅妝娶她進門,是怎麼跟他爹承諾的?

他說,會一輩子愛重她,雖然委屈她做側妃,但是,必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說皇后只是皇后,她才是她心目中的妻子,她的兒子,才是他最疼愛的孩子!

可是,現在,他們楚家還剩什麼?

家破人亡!

口口聲聲說最疼愛她的兒子,轉頭就把三皇子封了太子!

那個女人依舊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她卻從貴妃成了楚嬪!

她的兒子,卻在這裡苦苦哀求,只為活命!

這位置本來就該是他兒子的,拿回自己的東西,憑什麼要搭上性命!

雖然宮外的計劃失敗了,宮內的計劃也被太后那個老巫婆攪和了,但是,還沒到最後呢!

楚嬪看著慶元帝,這個她愛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卻騙了她一輩子的男人,心裡有多少怨恨,就有多少淒涼。

她楚家貴女,怎麼能做賠本的買賣,權,和人,她終究要得到一樣的,否則她死不瞑目!

鴆酒下肚,楚嬪腹中先是一陣火辣辣的,然後便是一陣劇痛,嘴角也流出一絲鮮血,她知道她快要死了,深情又絕望的看著慶元帝,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在地上。

即便痛到她渾身顫抖,但她依舊用盡全力維持著眼裡的深情,看向慶元帝的眼神裡充滿著無限的眷戀。

她一輩子的心思都在慶元帝身上,那個表情讓慶元帝高興,那個表情讓慶元帝心疼她早就用的爐火純青。

果然,慶元帝即便失望憤怒於他們聯手逼宮造反,但真正看到自己的初戀白月光氣息奄奄,戀戀不捨的看著自己,再多的憤怒也消了大半了!

他是真愛楚嬪的,也是真疼愛五皇子的,如果他們只是平民百姓,那他肯定把他們娘倆捧在手心裡,什麼家業都交給他們的兒子。

可是他是皇上,一國之君,他不能拿大齊江山和黎民百姓當兒戲。

五皇子資質平平,野心勃勃,而且心性浮躁,擔不起重任。

如果她們娘倆沒那麼大野心,安分守己,他可以像寵著軒轅徹一樣寵著五皇子,給他富饒的封地,封他為最尊貴的親王,可是他們娘倆的心,不安分吶!

賜死最心愛的女人和兒子,慶元帝也心如刀絞,卻也無可奈何!

看到楚嬪無限眷戀的望向他,慶元帝終於坐不住了,起身走到楚嬪身邊,將楚嬪扶起,擁到懷裡。

這才發現,楚嬪竟是瘦了許多,又恍然想起,他似乎好久沒有好好看過她,跟她一起賞賞花,吃頓飯了!

想到佳人將成枯骨,他們也將天人永隔,慶元帝終是沒忍住,流下了兩行淚水。

楚嬪已經沒有太多力氣了,整個身子的重量都依靠在慶元帝的懷裡,仰著臉看向慶元帝

“皇上、哭了!

是,為了、我嗎?”

慶元帝不捨的抱緊了她。

楚嬪呵!的笑了一聲問道

“你、真的、愛我嗎?”

這句楚嬪沒有用敬稱,慶元帝明白,她問的是,如果拋開皇上這個身份,自己愛她嗎?

愛啊!第一眼看見就愛了,那個時候,楚嬪才十五六歲,杏眼桃腮,一襲紅衣,美得張揚又熱烈,他一眼就看入了心。

可是宮裡是個磨人的地方啊!

不管在宮外是如何天真爛漫,還是秀外慧中,亦或是賢良淑德的女子,入了這宮牆,用不了兩年,就都學的八面玲瓏,兩面三刀。

她也不能免俗。

他們終究走到了這一步!

眼看楚嬪越來越痛苦,慶元帝抱著她點點頭,又怕她看不到,說了一聲

“愛,一直都愛!”

楚嬪這才笑了

“那就好,臣妾、不是一無所有的、傻子!

臣妾、霸道、習慣了!

不能到頭來、一無所有!

還好,有你!”

楚嬪說完,用盡最後的力氣,摸出藏於袖口的藥針,扎進了慶元帝的心口。

看到慶元帝一臉的震驚和不敢置信,楚嬪笑的很是滿意

“皇上、一樣的毒、呵!……”

楚嬪還沒說完,自己也已經堅持到極限,猛的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氣絕身亡。

慶元帝呆呆的看著自己胸前扎著的藥針,傻了一樣!

直到楚嬪從慶元帝懷裡,滾到地上,其他人才看到慶元帝身上扎著的藥針,立馬嚇的魂飛魄散,叫太子的叫太醫,抬人的抬人,殿裡頓時一片混亂。

楚嬪剛扎他的時候,他只覺得被刺了一下,等楚嬪倒在地上,他才覺得胸前一陣劇痛,耳朵裡回想著楚嬪那句

“一樣的毒”

才知道什麼意思,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直到太子和劉公公等人過來抬他,他才驚醒,抬手拔了藥針。

只是針管已空,誰都不知道楚嬪給慶元帝紮了什麼。

等太子來的時候,解開慶元帝的衣裳一看,胸前一片已經烏黑泛紫,慶元帝也疼的滿頭大汗!

“這,這毒竟如此霸道!”

太子不禁問道

“這到底是什麼毒?有沒有解藥,快給父皇用上!”

一個太子戰戰兢兢的道

“這個不好說,單從皮膚上看,很難斷定是什麼毒!”

幾個太醫一看,均是束手無策,紛紛跪地請罪。

慶元帝疼的青筋暴跳,但過了最初的慌亂,還算冷靜,咬牙道

“是鴆毒!

可有解?”

“啊?這、這這,皇上贖罪!

皇上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