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月臺 作品

第 19 章(第2頁)



    他作為一個愛人,也操著父母的心。有著作為愛人的私慾,也有父母的佔有慾。



    如果施璟離開了他,他可能就成了空巢老人。



    他心裡記掛著這事兒,施璟一個微小的情緒都讓他如坐針氈,一下午不在狀態,心神不寧,拍了幾個鏡頭沒過。



    他平日算一眾小生中最敬業的,即便劇本爛,也會認真揣摩角色,做好本職工作。



    這回導演都看出他的恍惚,問道:“小蔣,你這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蔣獻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說了幾句不好意思。



    深呼吸幾次調整好狀態,重新拍攝水中打戲。他作為惡積禍盈的反派,被男主和女主混合雙打,打碎了三魂七魄,流血如注浮在水面,結束反派爛賤卑劣的一生。



    最後一個鏡頭,他被驚浪拍在淺灘,狼狽不堪,雙目無法閉地死去。



    他將情緒調動到極致,想著施璟離開他了,他應當就是這副行屍走肉的模樣。想著想著,瞳仁無法聚焦,渙散得整個人都枯萎衰頹。



    見他這亂真不辨的眼神,導演滿意地喊卡,讚歎不許:“不錯啊,小蔣的戲越來越好了,未來可期。”



    眾人跟著附和鼓掌。



    齊溫卻見蔣獻趴在水灘上神色僵持,丟魂似的,慌去扶他起來,“沒緩過勁兒?”



    蔣獻大吸幾口氣,嗓子又澀又啞,“訂張最近的機票吧,我回家一趟,明天中午之前回來。”他已經快殺青了,只是還有幾個文戲鏡頭需要補拍。



    “回家幹什麼?”



    蔣獻踉蹌起身:“有點事兒,你別問了。”



    他卸了妝,慌忙趕往機場,晚上十點多到的家。



    意外得很,施璟居然這麼早睡了,客廳、臥房靜悄悄,濃黑充盈,寂若死灰。他沒開燈,沒出聲,捻腳捻手摸進臥室,坐到床邊低下頭,吻了吻施璟綿白的側臉。



    “寶寶,你今天怎麼哭了?”



    施璟往被子裡縮了下,沒醒。



    蔣獻一直對施璟的穩定入睡,有著幼稚的嫉妒。



    施璟除了錢以外,其實沒有多依賴他。可他喜歡哄施璟睡覺,親她,叫她寶寶,最好輕輕拍著她的背哼歌。可每次這樣做,施璟總要惱,罵他有病,叫他喜歡哄人睡覺的話,就給人當保姆帶孩子掙錢去。



    細細數來,每次他去外地拍戲,施璟從不會因為獨住而害怕。



    她不會在睡前找他,說自己睡不著。反而一個人在家玩嗨了,打遊戲



    ()    ,花錢,找小姐妹逛街,完全不需要他。



    “寶寶,為什麼把東西都退了,不喜歡嗎?”他在路上查過銀行卡的賬單,發現施璟去步行街買衣服了,在跟他打電話哭過後,又把衣服全給退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施璟終於醒來,肩頭一聳,撇開他的手,“和你有什麼關係,大晚上回來幹什麼。”



    “不放心你,就回來看看。”



    “有病,別打擾我睡覺。”她拉過被子矇頭,不再理他。



    蔣獻拿出她的手機,打開行車記錄儀app,查看她都去哪裡了。發現端倪,她十點多開車去過南盛集團,半個小時後又前往步行街,之後打電話給他。



    再接著,他說了句“包養”,她失控哭了,厲聲讓他道歉。



    蔣獻猜到了什麼,悄悄退出臥室,來到陽臺給他哥打電話:“哥,小璟今天去找你了?”



    “嗯,怎麼了?”



    蔣獻:“你跟她說什麼了?”



    蔣延總是維持慣有的淡漠:“你怎麼不自己問她?”



    一聽這話,蔣獻就知道不對,施璟情緒失控的來源,肯定和蔣延有關——肯定是蔣延說了“包養”的話題。



    一時之間,蔣獻似乎被什麼利刃刺了一下,咬緊後槽牙,下頜微顫,怒火如沉重撞木破了久違難撼的城門。他其實脾氣很好,被施璟磨出來的。



    可這次絲毫不誇張,他真想撕爛蔣延這張嘴。



    他有什麼資格在施璟面前嘴碎,有什麼資格說包養這種話?



    “我現在回家一趟,我們聊聊。”蔣獻撩下這麼一句,平靜語氣下壓了湧動暗流。



    掛掉電話,回到臥室俯身吻施璟的耳朵,“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要不要吃宵夜,給你帶回來?”



    施璟不回話。



    蔣獻隨手拿了施璟的卡宴鑰匙,出門來到地下停車場,開車往御蘭紫園別墅區駛去。沿路街燈闌珊,落在地上的樹影隨風搖曳,嘩啦作響。



    蔣延似乎專門在等他,就坐在一樓沙發上看書。



    蔣獻走過去,車鑰匙隨手丟在茶几上,碰出脆響。他坐到沙發上,也不迂迴了,單刀直入問道:“你今天和施璟說什麼了?”



    蔣延匿在眼鏡後方的眼風凜然,徐徐優雅合上書本,“那她和你說了什麼?”



    “蔣延,我們別繞彎子行不行,我不是你生意場上的敵手,和你沒有利益衝突。我是你弟弟,你用不著陰陽怪氣。”



    蔣延將書本一放,坐姿輕鬆了些,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數額填滿9的支票,丟給蔣獻,“看看吧。”



    “這是什麼?”



    “你女朋友要的分手費。”



    蔣獻倏地展平支票,仔細看上面的字跡,是施璟的筆跡,抬眉看蔣延,“說清楚點。”



    “我今天找她來,給了她支票,讓她自己填一筆錢當分手費,然後離開你。”說著,蔣延手一伸,修長指尖一夾,奪回支票,“結果她把數位框填滿了9。”



    蔣獻一點兒也不意外,這確實是施璟能夠幹出來的事情,“所以呢,這很可愛,不是嗎?”



    蔣延忽然就笑了:“確實,很可愛。”



    蔣獻托出自己的猜測:“你是不是提到了包養之類的話,是不是侮辱了她?”



    蔣延逼視他的眼睛,不言語,默認了。



    蔣獻抑在心底的怒火破城而出,手裡茶杯被捏碎,水滲了滿手,碎瓷扎進掌心。眼眶漲熱,太陽穴突突直跳,薄唇張合:“你這張嘴”



    終歸念及血緣之情,沒把話說得太激烈。



    “能不能管好你這張嘴。”他想說話的是,真想撕爛你這張嘴。



    蔣延年長他五歲,穩重得多,不在意這些,悠然道:“難道不是嗎,這和包養有什麼區別,你們的戀愛不就是靠錢來維持嗎,你覺得這樣的關係正常嗎?”



    蔣獻一直都知道家裡對他和施璟這段戀愛有意見,只是家裡從來沒開誠佈公談過。既然蔣延掀開了這個口子,他也不避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