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鯨南去 作品

第7章 (三)海娜(第2頁)

 …同樣叫人心煩。

 不管醒著還是睡著,不管過去還是現在,單飛白都是讓人厭惡惱火的。

 快死了也不忘給他製造麻煩。

 在寧灼心煩間,單飛白又有了動靜。

 他輕聲喃喃:“寧灼,我還沒帶你看過我的橋……”

 什麼橋?

 他的“磐橋”嗎?

 寧灼沒來得及細聽下去,就聽外間傳來了一陣騷亂。

 其中夾雜著“寧兔子給我滾出來”的粗話,聽也知道是單飛白帶出來的那群“磐橋”的蠢崽子。

 寧灼慢慢晃了出去,撩開厚重的急救室門,和一張怒髮衝冠的面孔正面對上。

 有個28、9歲的男人一馬當先,衝在最前。

 他頂著個鯔魚頭,一條鏈狀紋身從他鬢角一路延伸下來,纏住了他的脖子。

 寧灼認得他,他叫匡鶴軒,擅長近身格鬥,被自己打斷過肋骨,不記得是兩根還是三根了。

 匡鶴軒急得眼珠子都是紅的,如今見到寧灼,幾乎要撲上來活撕了他:“我們老大呢?”

 “再喊大聲一點啊、”寧灼冷冷道,“挺好,他快死了,你們鬼哭狼嚎的再給他補個臨門一腳,就可以等著給他燒頭七了。”

 聞言,匡鶴軒眼裡的憤怒仍是濃烈要滴出來,聲調倒是老實地放低了個八度:“……到底怎麼回事?”

 “他脊樑骨被人敲斷了。人是我撿回來的。”寧灼簡單概括現狀,“我打算給他換個新的。”

 聽到寧灼的輕描淡寫,匡鶴軒臉都給憋青了。

 即使在義肢風行的當下,換脊椎也是最兇險最要緊的手藝活兒,對機械師的水準是頂級的考驗。

 不說他們兩人積怨,單看寧灼吃著東西從病房裡出來,這樣的條件,他們能放心才見了鬼!

 匡鶴軒看樣子恨不得把他活吃了:“寧兔子,你想把我們老大治死?”

 跟在他身後的另一個小年輕咬牙切齒:“匡哥,你聽他的?肯定是他把老大給害了,假惺惺的演戲——”

 寧灼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才不過十九、二十的小傢伙。

 沒見過的生面孔。

 不過那隻義眼很漂亮,應該花了大價錢。

 單飛白家裡有錢,當然也捨得給手下花錢。

 “是。我犯大賤。”寧灼一邊打量他,不忘一邊冷笑,“我不當場把他打死,不隨便找個地方拋屍,非得把他拖回來耗時費力地治死,再把你們叫過來,讓你們貼臉在我面前蹦躂。合著不挨你們這通罵我就活不過今天了,對吧?”

 三人:“……”

 寧灼一揮手,徑直道:“不願意換就抬走。你們搞清楚,他能活,是因為我不想讓他死在我的地方。”

 他順道咔嚓一聲咬斷了冰棍棒:“你們願意送他去死,請便。”

 劍拔弩張間,三人中一直沒說話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膚色微褐,是混了印度一帶的血統。

 被包裹在熱褲裡的左腿修長結實,右腿卻齊根斷裂,裝了一條漂亮的鏤空義肢,表面浮雕著一隻盤繡生光的金鳳凰。

 ——鳳凰,“磐橋”裡的毒物專家。

 她年紀最大,也是三人組裡最穩重的。

 鳳凰一開口,果然語勢沉靜,不緊不慢:“老大他傷勢怎麼樣?”

 但寧灼向來沒有好好說話的自覺:“現在活著。你們可以趁現在交接,抓緊運回去,說不定回你們朝歌區的時候屍體還是熱乎的。”

 裝了義眼的小年輕又開始蠢蠢欲動地想上來揍寧灼。

 鳳凰毫不在意,往身側擺一擺手,示意小年輕安靜。

 “那就好。我們不挪動他,麻煩寧哥了。”鳳凰說,“只要老大能活,我們怎麼感謝都不為過。”

 她的話說得圓滑,既充分表示了感激,也沒承諾什麼實惠的報酬。

 說過場面話,她的話鋒巧妙一轉:“不過,老大在長安區受傷,不管是誰幹的,和‘海娜’必然是有聯繫的。不是和你們有交情,就是有仇。為了避免誤會,方便告訴我們今天發生了什麼嗎?”

 寧灼盯著她淡褐色的眼睛,輕輕一笑:“誤會?你別誤會了才好。”

 鳳凰一愣。

 “我請你們過來,不是和你們聊天的。你們也配。”

 寧灼的綠眼睛平靜地掃過眼前瞠目結舌的三個人,“單飛白在這裡,他的好手下要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搞事情,我會睡不好的。”

 他輕巧地一擺手:“來個人,請他們去貴賓室休息。”

 為戒備這三個外人,走廊裡少說圍了七八個僱傭兵,呈扇形合圍在他們身後。

 寧灼一聲令下,有三四個人都向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