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父子對話
“王妃……”
“叫孃親。”
“是。”
看著兒媳乖巧的模樣，李婉晴是滿心歡喜。
不過比起他們婆媳倆現在的情況，夏玉仙則更是擔憂自家夫君和公公那邊。
“這些年你辛苦了。”蘇穆開口道。
聞言蘇白玉看著自家父親。
蒼老一些，憔悴了一些，眼底還有一絲絲疲憊。
他目光平靜。
但內心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矛盾和怪異感。
明明來之前，在他確認近乎九成的可能蘇穆是假死脫身騙了所有人包括他在內的情況下。
他的內心只有失望、憤怒，還有一絲絲的傷感。
可現如今當他真正見到父親。
他卻半點氣都生不出來。
“是啊，確實有些辛苦。”蘇白玉的嘴巴張了張，最終萬千言語還是化作了這一聲長嘆。
同時也有無盡感慨。
他辛苦？
說辛勞倒是確實，可苦卻還談不上。
在大燕他有異姓王的超品爵位，他有王府的財政支撐著他錦衣玉食。
甚至在成親方面，燕皇也只是嫁公主，而非尚公主。
所以他的地位和身份天生尊貴。
可在私底下。
他是陰司府君，為了調查親爹的事卻不得不一次次試探天子的底線。
所有但凡涉及到親爹的事，他都恨不得親自出馬，東奔西走。
生怕節外生枝，在這個超武的世界突然蹦出來一股他無法想象的力量將他連根拔起。
而他之所以這般小心謹慎，終其原因，無非還是因為親爹的‘死因’成謎。
天子給人模稜兩可的態度。
那時他不知天子是否還有修為，他不知此事前因後果，其中天子是否有參與，若參與又有誰涉及其中，幫手又是誰？
朝堂袞袞諸公，還是江湖上的大宗師武夫。
右相明明與父親交好，左相明明聲名狼藉是天下皆傳的奸相。
可蘇白玉卻誰都不能相信，自始至終都是以相同的眼光看待二人。
哪怕得到關於親爹的消息，每次也不得不派人出去反覆調查確認是否是真的。
他的修為看似無敵，但於這個陌生的世界，他卻沒有半點安全感。
看似行事十分大膽，卻總是不得不小心翼翼。
非必要不出手。
哪怕有數次面對天子的機會，可他終究未動手。
聽著兒子的話，蘇穆臉上的愧疚之色愈發濃郁。
良久後他也只能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他人生也是第一次當父親，過去十多年與兒子聚少離多。
所以儘管他知道他做錯了，可身為一個老父親的自尊他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現在這種局面。
畢竟這個世界在如何超凡，武力何等充沛，可終究是一個封建社會。
“陛下，現在還好嗎？”蘇穆問道。
儘管他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
但蘇白玉還是能看得出老父親的緊張。
“他死了。”蘇白玉淡淡道。
蘇穆短暫微愣，然後問道：“怎麼死的？”
蘇白玉說道：“這件事說起來話長……”
隨後他便將自家便宜老子死後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起初在聽到燕皇下旨讓公主下嫁，蘇穆還是很平靜的。
因為這件事其實早就定下來了。
另外靖南軍因被燕皇拆解而分崩離析，也在蘇穆的預料之內。
不過等蘇白玉說起，他從戶部侍郎劉夏江口中得知靖南軍被人私下剋扣了糧餉，又引出兵部侍郎沈綏之，再然後就是虎豹營將領馬貫，左相的族人周琮等人開始。
蘇穆的內心終於開始不平靜。
因為他沒想到自己這個以紈絝之名名滿京城的兒子，居然會有這般洞察力和腦子。
而且雖然蘇白玉從始至終都沒明說這些事到底是他一個人做的，還是有其他人幫忙。
但蘇穆卻知道這些事絕非一個人可以做到。
所以蘇白玉絕對有幫手。
“再後來，左相找上了我……”
“當然這裡面也要感謝白蓮教，畢竟要是沒他們，其實我調查這些事還不會那麼快……”
聽著自家兒子將事情從頭到尾道來。
蘇穆的眼神變了。
他看向自己兒子的眼神充滿了好奇。
因為他還是第一次感覺，他不瞭解自家的小子。
蘇白玉也是第一次讓他感覺這般陌生。
最後就是三皇子謀反，神武侯相助太子。
足足將近大半個時辰，蘇白玉才將整件事娓娓道來。
而等蘇穆回過神，他這才發現自己手心已然佈滿了汗水。
尤其是當他聽到，自家兒子大婚當天與天子決戰於皇宮，並且最後親手殺了天子。
他的三觀確實有些崩塌。
一來是因為，天子雖不仁，可他們終究是一塊長大，說沒感情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二來是因為，他終究是臣，蘇白玉是他兒子自然也是大燕的臣，而雖天子昏聵，可以臣子之身去弒君，這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
不過還好，在假死離開中州來到北域李家之後，這種君君臣臣規則的束縛對他來說終究是小了很多。
不然若放在他以前，他第一反應一定是站起身對著蘇白玉一番呵斥。
“那公主殿下她……”蘇穆問道。
蘇白玉淡淡笑道：“我跟她聊過，那段時間我確實很怕她想不開，不過還好終究是度過了。”
聞言蘇穆鬆了口氣。
隨後他又問道：“那你還回去？”
蘇白玉點頭道：“我跟太子有約定，只有兩年半的時間。”
“畢竟諸夏問題太多。”
“列國對大燕虎視眈眈，天子身死京中內亂這件事瞞不了多久。”
“所以我若不回去，一旦衛國戰爭再起，那大燕勢必會再度生靈塗炭。”
聽此蘇穆微微頷首：“那你還有多久要離開？”
聞言蘇白玉淡淡道：“大概三四個月。”
蘇穆靜默了片刻然後問道：“可需要我也回去？”
聽此蘇白玉沒說話然後看向床邊方向。
只見此時李婉晴正滿臉歡喜的拉著夏玉仙的手說著婆媳倆的悄悄話。
“還是算了吧，我就足夠了。”蘇白玉說道。
“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不合格。”蘇穆說道。
這句話算是道歉也算是自責。
不過無論怎樣，在蘇白玉看來能從自己這個一生要強的老父親嘴裡聽到這句話。
這一趟海外他也不算白跑。
然而緊接著正當他打算開口時。
門口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堂……額，公子……”
“三公子？”蘇穆看向門口有些意外。
而此時正拉著夏玉仙小手的李婉晴也注意到了門口的李茂山。
“小茂山你怎麼來了？”
李茂山腳步有些急促的走進來對著二人一禮。
“見過七姑奶，七姑爺。”
面對這般恭敬的李家三公子，蘇穆也不敢託大當即回了一禮。
畢竟李茂山的身份和天才之名他在望月峰的這段日子可沒少聽李婉晴說。
“小茂山怎麼了？怎麼這般模樣？”李婉晴走上前有些好奇問道。
聞言李茂山有些糾結的看了屋內眾人一眼然後道。
“七姑奶，祖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