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121. 第 121 章 江寶珠手中捏著花枝,……



    就在一個月前的一箇中午, A市鳳凰洲的小姑娘吳來娣掉了水, 親爸就在不遠處,不知他怎麼就愣神了片刻。

    就這麼一遲疑, 等回過神來時, 再想跳水已經來不及了。

    小姑娘被水的暗流帶走, 正好被捲到了暗河河道中。

    過了暗河,再往外就是大江了。

    暗河裡瞧不到天日,崎嶇又綿長,別說是不會水,就是會水的人, 在暗河中也憋不了那麼長時間的氣。

    瞧到的人都說, 吳家的二閨女吳來娣可惜了, 運道不好, 落水時趕上水退,就這麼巧的被帶走了命。

    然而,這世間就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存在, 有時也能稱為奇蹟。

    在吳來娣落水的那一刻, 2020年, 十八歲的潘垚也落了水。

    在潘垚失去意識的那一刻, 在水裡瞧到了一道看不清模樣的影子, 它就這樣憑空的出現在自己身邊。

    她瞪大了眼睛, 只瞧到那道影子脖子處有一道紅,像疤,又像枝蔓, 像曾經被歪扭又崎嶇不平的縫過。

    就如一個稚兒的手筆。

    它輕嘆一聲,化作一道白色的暖光,光團輕柔的環抱住她。

    就在潘垚要被光團送回水面時,河底異動突起,只見水底突然起了個旋渦。

    到處黑黢黢的,瞧不清旋渦中心,只能感覺到飛沙走石,伴隨著“嘩啦啦”又呼嘯的水聲,一片狼藉。

    也許是過了很久,也許僅僅是片刻,裹著潘垚的光團相形見絀,只聽一聲嘆息,它護緊潘垚,不甘又無奈的捲入了旋渦之中。

    瞬間,斗轉星移。

    等潘垚再醒來時,已經從十八歲的潘垚,變成了鳳凰洲七歲的吳來娣,時間也從2020年回到了1984年。

    潘垚鬧心極了。

    更鬧心的是,她在小姑娘的身體裡瞧到了來娣的魂,潘垚不想鳩佔鵲巢,她還是想找回自己身體的。

    畢竟,她都長到十八歲了,這麼些年,吃那多東西,長這麼個大個子也不容易。

    丟了自己的身體,那不是浪費了那些年吃的菜和肉嘛!浪費糧食可恥,向來節儉的潘垚自然不幹。

    再說了,俗話都說了,七歲八歲,貓嫌狗憎討人嫌,而十八歲就不一樣了,十八的姑娘是一朵花啊。

    她哪能擱著一朵花不當,要去被貓嫌狗憎。

    上了岸,還了身體,潘垚給小姑娘鼓著勁,和小姑娘磕磕絆絆,你走一會兒,我走一會兒,就像唐三藏取經,歷經千辛萬苦,可算是走回了吳家。

    哪裡想到,回到吳家,瞧見活生生的吳來娣,吳家人只有驚,沒有喜。

    來娣到家時又恰好是夜裡,鄰里都沒有瞧見,吳家人驚過嚇過後,確定小姑娘是人不是鬼,視線一對視,好似通了默契,一把拉了小姑娘上了樓,安置在了小閣樓中。

    接下來,他們不僅不澄清小姑娘沒死,還不讓人出門,前幾日更是給親戚去了信,說是要偷偷將小姑娘送到鄉下。

    自打知道爸媽的打算,本來就是撐著一口氣的來娣小姑娘眼神黯淡了。

    這下,任憑潘垚怎麼叫她哄她,她都不肯再出來了,只蜷縮在身體的深處,一動不動。

    瞧過去怪可憐的。

    ……

    潘垚託著腮幫子,瞧了瞧這間屋子,覺得自己也挺可憐的。

    此時正是豔陽高照時候,都處都亮堂堂的,吳家的這處閣樓卻暗得很,房子不大,也就四五平方米,平時是堆雜物的,是以,空氣裡有一股粉塵的味道。

    也虧得是天熱,不然還得添幾分黴味。

    天熱有好,也有不好,屋子狹小,窗戶被釘了木板,只能開指頭那麼大的縫隙,屋子悶的就像那蒸籠,潘垚熱得煩躁,只覺得更鬧心了。

    她就是蒸籠中那包子!

    片刻後,潘垚攤開手瞧了瞧這身體,嘆了嘆氣,瞧這胳膊腿兒細骨伶仃的,就這樣,她哪裡敢自稱包子哦。

    那不是埋汰了包子嘛!

    ……

    這時,樓下有娃兒唱歌的動靜傳來。

    剛過七月,日子邁入八月,熱風一陣陣的吹來,小娃兒不知熱,一個個撒丫子的跑過一條條小衚衕。

    呼朋喚友,招貓逗狗,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跑跑跑,都是誰家的?大中午的鬧什麼?”伴隨著窗子“砰”的一聲,老太太探出頭叱罵,“再鬧,再鬧告訴你們爸媽去。”

    “快跑,老妖婆又罵人了。”

    “說誰老妖婆呢,哎,你誰家的,讓阿婆我瞧清楚!”

    “……”

    娃娃嗷嗷叫的跑,衚衕裡瞬間熱熱鬧鬧的。

    聽到動靜,潘垚拖過角落裡的杌凳,踩在上頭,扒拉著窗沿,透過縫隙往下頭看。

    是八九個小娃兒,各個肩上扛著兜知了的網兜,頭上戴一頂草帽,瞧那神氣模樣,好像是仗劍走天涯的劍客。

    “走走,咱們抓知了去。”

    “好哦,抓知了嘍!”

    “……”

    小娃兒嘻嘻哈哈的從吳家前的衚衕走過。

    跑在前頭的趙勝利腳步慢了慢,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回過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

    “噓~”其他小孩有樣學樣,跟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勝利哥,為什麼要噓啊。”

    小孩子安靜不了兩秒,很快就有人開口說話了。

    問這話的是二竿子,他年紀小,生的又黑又瘦,細嫩的發一縷一縷的耷拉在黑腦門上。

    他歪了歪頭,吸溜了下兩管大鼻涕,真是三分懵懂,七分埋汰,十分不可愛。

    趙勝利壓低了聲音,“我阿媽說了,吳嬸兒家的來娣沒了,咱們小點兒聲音,回頭她瞧到咱們,該不開心了。”

    “為什麼不開心?”

    “唔……”趙勝利想了想,搖頭又晃腦,“這,大概就是語文老師說的觸景生情吧。”

    見大家夥兒還瞧著他,一副不懂的模樣,他一拍幾個人的腦袋,“笨笨笨!”

    “我的意思是,瞧到咱們,她就會想起來娣,但是來娣已經死了,這當孃的死了兒,多難過啊,咱們可是好孩子,不能做讓大人難過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