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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捉蟲) 潘垚手中捧著兩個……

    潘垚手中捧著兩個大瓜,眼睛眨都不眨,滴溜溜的瞧著老廟裡的這個大瓜。



    香這瓜賊大賊香



    潘三金也瞪著眼,鼻孔裡還哼了哼氣。



    對上這兩對相似的大眼睛,於大仙氣得幾乎要仰倒。



    這半路出家的父女,就是有緣分在



    “胡說什麼,我和這位同志沒有關係”於大仙又氣又憋屈,指著人的手都抖了。



    他將自己的右臉頰往前湊了湊,伸手用力拍了拍,啪啪作響。



    “瞧到沒這是老臉”



    “你用腦子想想,我都這把年紀了,哪裡還會跟什麼風月沾上關係這不是埋汰嘛。”



    著戲服的伶人還在擦淚。



    潘三金挺身而出,“就是這把年紀了還騙人家的感情,這才更埋汰”



    於大仙氣得吹鬍子



    他老仙兒的清白喲



    潘垚見被她三金爸這麼話趕話,於大仙也不指人了,改成扶門大喘氣,怕這老仙兒被氣狠了,回頭真成仙了,那就不美了。



    這下,她也顧不得吃瓜,連忙道。



    “爸,爸,咱們不插嘴,聽於爺爺和這位姐姐說話。”



    “不是姐姐哦。”話才落,原先在小廟前擦眼淚的伶人停了動作,回頭衝潘垚笑了笑,這一笑,當真是百媚生。



    細細的眉,水波流轉的桃花眼,簡簡單單的一個回眸,就好像有千言萬語的情絲,欲說還休。



    真是不打折扣的大美人。



    不過,不是姐姐是什麼



    潘垚不解。



    “奴家花名小蘭香,這裡見過老爺小姐,有禮了。”伶人甩了甩袖,道了個萬福。



    端的是姿態婀娜,嫋嫋生香。



    不過,這一聲老爺和小姐,潘三金陡然警覺了。



    他和潘垚不一樣,他和於大仙都是從批鬥的年月裡過來的,那時候抓的多嚴啊,到處都在抓資本主義的小尾巴,老爺小姐這樣的稱呼,大家都是不喊的。



    不論貧富,天下兄弟姐妹一家親,都是同志。



    潘三金懷疑的看了眼自稱小蘭香的人。



    那邊,小蘭香說著自己和於大仙的情誼。



    潘垚從一開始聽得津津有味,越聽越不對勁,到最後,她抬頭瞧了一眼自家三金爸。



    別瞧潘三金這會兒站得板直,還皺著眉抿著嘴,瞧過去有兩分兇相,那褲腿下頭,兩條瘦腿正在偷偷的打擺呢。



    “爸”



    “噓,別說話,爸知道。”潘三金壓低了聲音,“一會兒爸抱著你跑,你腿短,記得趴在爸背上別動。”



    他瞥了瞥潘垚手中的瓜,嫌礙事,一把抓過,往大榕樹下的石頭凳上一擱,焦急又害怕。



    “我的傻閨女兒哦,都啥時候了,還抓著瓜作甚”



    “鬧鬼啦”



    最後這一聲鬧鬼,潘三金沒有說出口,只打了個口型,他面有土色,眼裡都是驚惶。



    潘垚從他的大眼睛裡瞧到自己的倒影。



    嗯,她的小臉白著呢,也沒比她三金爸好多少,就大哥別說二哥了。



    兩人齊齊的轉頭,又瞧向那小蘭香,準備見機行事。



    那邊,小蘭香已經說到了動情處,在前一世,他和於大仙是造化弄人的一對,他是名動一方的旦角,於大仙是富戶家的公子。



    一開始,一個是身不由己的伶人,一個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富家驕兒,誰也沒有將誰當真。



    只是情之一字,誰又能將其唱明白



    也許是銅鏡前木梳撫過發,從鏡子裡對視時的默契一笑開始,又或者是他在戲臺上唱著悲歡離合,而他在戲臺下,眼裡有淚,輕輕的拍手,道一聲好



    又或者是頭一次的見面,戲臺幕後,富家公子挑開帷幕,盛裝的小蘭香回頭,公子眼裡有驚豔一閃而過,問上一句,你是小蘭香



    一句小蘭香,開始了一世的糾纏,像藤蔓纏繞,從此不分你我。



    小廟前。



    小蘭香看著於大仙,眼裡有淚,“昶郎,我們說好了要一起走的,你沒有來我等了好久好久,生前死後,我都一直在等。”



    “這次我來,就是和你再續前緣的。”



    於大仙的臉都綠了。



    “昶郎”小蘭香往前一步,於大仙急急後退,老腿兒絆到門檻處,險些跌倒。



    “昶郎小心”小蘭香擔憂。



    那邊,潘三金和潘垚的臉又白了白。



    真的是鬼啊,不是嚇唬人的,就在剛剛,這小蘭香往前時,腳步輕輕,就像沒有著地似的。



    其實一開始,他也是這樣走蓮步的,只是那個時候,潘垚和潘三金沒有注意,只以為人家功夫深,蓮步走得好,上身都不晃悠。



    眼下一看,這小蘭香的腳後跟就沒著地。



    這是鬼抬腳,被鬼附身了啊



    原先忽視的地方也留心了起來,這一路過來,蟬鳴聲沒了,夏夜的風停了,天上的月色也朦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