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青 作品

第1204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第2頁)

  “君侯欲與馮明文一較高低之心,如黑夜之空中皓月,皎皎可見。”

  “現在君侯欲掩本心,猶如以隻手遮住空中皓月,不讓他人看到,這不是徒惹人笑是什麼?”

  郭循的話,像是把魏延的最後一層遮羞布扯下來,並且有如重捶,直擊魏延內心的最深處。

  魏延的臉,已經變得赤紅,呼吸有如牛喘,粗重無比。

  毫無疑問,郭循的話,說中了他的心理。

  在趙雲因為身體原因從軍中退下去到南鄉休養,沒有再領兵的時候,魏延就自認為,自己就是丞相以下的軍中第一人。

  但殘酷的事實給了魏延當頭一個悶棍。

  殘酷到讓向來高傲的魏延甚至感覺到有些屈辱。

  或許馮明文確實很厲害,但……丞相你為什麼就不能像先帝那樣,給我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是自己尋找機會了。

  看到魏延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郭循趁熱打鐵:

  “君侯方才也說了,之所以不敢調上黨的將士過來,不過是為了防備太行山東面之敵。”

  “但若是鄴城之敵不足為慮,那君侯是不是就不用擔心了?”

  魏延略有猶豫。

  其實除了鄴城,河內的魏賊也可以通過太行八陘之一的白陘進入上黨——這條路,正是曹操當年走過的路線。

  不過如今大漢禁軍駐守河東,而自己則是領軍從上黨攻打高都。

  河東與上黨,各有軹關與太行陘與河內交通。

  雙重壓力之下,魏延相信,河內的魏賊,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再說了,想要從太行陘西北邊的白陘進入上黨,還得經過壺關。

  壺關險要,僅需一兩千的兵力,就足以把上萬敵軍擋於關下。

  (注:文末有地圖)

  郭循看到魏延沉吟不語,於是繼續說道:

  “若是換作以前,君侯的考慮確實是對的。”

  “但現在看來,未免有些過於小心謹慎。”

  魏延有些不解:“此話何意?”

  “冀州刺史,原先是孫禮,此人歷任各地太守,皆有政績可稱。”

  “接著入朝任尚書,後來又出任大將軍長史,直至冀州刺史,其人剛而有勇,不可小視。”

  “可惜的是,孫禮為曹爽所不喜,最後終遭罪而罷官。”

  郭循說到這裡,看向魏延,加重了語氣:

  “曹爽此人,不過是紈絝子弟,以喜惡行事,盡失人心。他罷了孫禮之後,竟是派了桓範為刺史,可謂目不識人。”

  “桓範雖有名聲,但性情粗暴,不聽人勸,又多與人結怨。”

  “早年使持節都督青、徐諸軍事,與徐州刺史起了紛爭,竟欲擅斬之,於是被告發免官。”

  “後幸有薄名,再被舉薦為兗州刺史,偏偏又不知收斂,與同僚不和,鬱郁不得志。”

  “此等人物,出任冀州刺史,不過是豚犬守門戶。而鄴城至上黨,山險水惡,君侯何用懼之?”

  聽到郭循的這一番分析,魏延眉頭一挑:

  “先生知道桓範此人?”

  魏延或許確實算得上是一員勐將。

  在大漢也算得上是重臣。

  但他終究是出身低微,乃劉備的部曲,跟隨劉備入川作戰,數有戰功,這才升為牙門將。

  他能鎮守漢中,是因為劉備的破格提拔——當然,事實證明,劉備的眼光確實獨到。

  只是就算他再怎麼勇勐,再怎麼受到重用,人際關係始終都是最大的短板。

  魏延的矜高,有時未必不是以一種自我保護:

  你們不想與我為伍,我亦不屑與你們為伍。

  這種態度,在大漢未能衝出蜀地時,或許還沒有什麼。

  畢竟蜀地就那麼大一點的地方,又有丞相壓著,有些事情自然不用他來操心。

  但到了滿地皆是世家大族的中原,魏延對世家錯綜複雜的關係認識不足的缺陷,就越發地被放大了。

  說白了,就不是一個圈子的人,魏延怎麼真正可能瞭解世家?

  派出再多的探子和細作,也只能是從市井裡打聽到民間流傳不知真假的傳聞。

  想要打聽到真正有用的消息,還得是要想辦法打入圈子。

  但魏延又不是馮某人,有那麼多的資源來揮霍。

  這也是他倚重郭循的原因之一。

  郭循好歹也勉強算是世家子弟出身——雖然只是個旁支。

  更重要的是,他與河東的世家有關係,能打聽到不少消息。

  此時他聽到郭循談及桓範,自然是要追問。

  但見郭循澹然一笑,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

  “君侯信我重我,我又豈敢不盡力為君侯早作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