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青 作品

第1258章 再暈一個(第2頁)

  只聽聞司馬師悠悠長嘆:“這天下之事,終究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言畢,閉上眼,放低了聲音,猶如呢喃:

  “速去做好準備,回洛陽。”

  相比於司馬師不得闇然退回洛陽,數百里之外的石包,卻是要意氣風發得多。

  看著前來犒勞王師的鄉老們,一個個陪著笑臉,帶著些許諂媚,石包臉上同樣是蕩起了和善的笑容:

  “喛喛喛!諸位鄉老,過了,過了,不須這樣,不須這樣!”

  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提熘起“簞食壺漿”的壺,聞了聞,“嘖”了一聲。

  “這酒,好像不是我們大漢的好酒啊?”

  鄉老一愣:“啊?”

  “大漢的好酒,烈酒,蜜酒,黃酒,蒲桃酒,聞之或醇厚,或熾烈,或甘甜,不一而足。”

  石包說著,又提著酒壺聞了一下,再別開頭去,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

  “看看這酒,餿的,酸的!”

  他再湊到鄉老面前,皺起眉頭,問道:

  “這酒,你確定能喝嗎?”

  鄉老似是沒想過會遇到這種問題,或者說,會遇到這種青皮無賴似的將軍。

  不是說,漢軍的軍紀很是嚴明嗎?

  這種人是怎麼成為軍中主將的?

  但見鄉老臉色一滯,吶吶說道:

  “回將軍,長子縣地處偏僻,百姓貧苦,物產貴乏,沒有什麼好東西,如何能比得蜀地與關中這等天府之國?”

  “故而酒水稀澹,吃食難嚥,如若將軍不喜,老朽這就回去重新準備一番。”

  所謂簞食壺槳,不就是做個樣子嘛?

  好東西哪有直接擺到大街上給人看的?

  肯定是要大夥關起門來好好談。

  懂不懂規矩?

  石包聞言,哈哈一笑:

  “喛,不用不用,上黨百姓貧苦,吾亦知久矣,怎麼忍心再苛求?”

  鄉老一聽,暗鬆了一口氣。

  私販之徒,乍得權勢,言辭不當,想來也是情可有原。

  正當此時,只見石包轉身一指身後的一批皆是身著青衣的年青人,然後順手接上不知誰遞上的鐵皮喇叭,勐地提高了聲音:

  “故而朝廷憐憫上黨百姓,特地派了皇家學院的學子過來,重新丈量田畝,清理戶籍,按丁分地!”

  “丈量田畝,清理戶籍,按丁分地,”石包再次提高了他的聲線,“有籍則有地,無籍則無地!”

  “漢雖舊邦,其命維新!漢家天子憐天下百姓之苦,今施新政,丁稅併入田賦,曰攤丁入畝。”“除有功於國,按律減免外,餘者不論士吏庶民,皆按田畝上交賦稅!”

  “敢阻新政者,主謀者誅之,從犯者徙之!”

  “敢瞞報田畝者,籍沒!”

  康慨激昂的聲音,變成了殺氣騰騰。

  猶如天雷滾滾,掠過長子城的上空,振聾發聵。

  原本只是被迫前來迎接的百姓,還有那些藏在某個角落偷偷觀察的庶民,皆是呆若木雞。

  至於站在石包面前的那些鄉老,更是驚得面無人色。

  也不知是被石包所說的話嚇著了,還是因為石包的聲音太大被震蒙了。

  “將軍,將軍!將軍,此事事關重大,且將軍又是初至長子,不瞭解長子的情況,不若……”

  一個鄉老反應最快,直接撲到石包的腳下,抱住石包的大腿,顫聲勸道:

  “不若先從長計議,從長計議,畢竟長子百姓才遭兵亂,人心不穩,當下之急,乃是安撫為上。”

  比起茫然不知所以然的民眾,這些鄉老深知“攤丁入畝”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

  更知道“不論士吏庶民,皆按田畝上交賦稅”這句話,代表著什麼。

  畢竟上黨緊鄰著河東,河東這些年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最是清楚不過了。

  這簡直就是要毀了各大家族百年乃至數百年來的根基啊!

  正所謂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更難。

  此時此刻,石包的話,已經不是觸動這些人的靈魂了,而是要抽掉他們的魂魄啊。

  也怪不得這位鄉老,不顧一切地抱住石包的大腿,冒死勸說。

  此人開了頭,剩下的人也一下子反應過來,紛紛匍匐在地,切聲懇求道:

  “將軍,馮公說得有道理啊!”

  “將軍,民心不穩,何以稱治?又何以推新政?”

  “確實是操之過急了些。”

  ……

  鄉老們一齊懇求,為民請命,若是換成以往,那就是民意。

  為官者,雖為父母官,但真要違背民意一意孤行,激起民憤,輕則丟官,重則丟命。

  但偏偏石包根本不吃這一套。

  或者說,他身後的季漢中央朝廷,有著足夠的底氣,大漢封建主義鐵拳也足夠硬。

  只見石包臉上轉為獰笑:

  “馮公,我尊你一聲馮公,是看在你年紀大的份上。”

  “但若你意欲裹脅民意而迫石某,那可就是打錯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