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42章 第 42 章 背後訓夫

    一直到天矇矇亮,流景才躡手躡腳出了無妄閣,正準備悄聲離開,下一瞬便迎面遇上了狸奴,她立刻調轉方向,假裝自己剛從暗牢出來,正要往無妄閣去。



    “你怎麼在這兒?”狸奴震驚得瞳孔都放大了。



    流景輕咳一聲:“就……閒著無事,出來散散步,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說罷,就趕緊跑了。



    狸奴傻站在原地片刻,拉了一個侍衛問:“帝君提前把她放出來了?”



    “沒有吧。”侍衛也不太確定。



    狸奴與他面面相覷,半晌才糾結地去了頂層寢房門口。



    “帝君,醒了嗎?”他低聲問。



    屋裡很快傳來非寂的聲音:“何事。”



    “……也沒什麼要緊事,就是突然想起暗牢的防護陣法有日子沒換了,所以特來請教帝君,是否要換一些新的上去。”狸奴斟酌開口。



    非寂沉默片刻,道:“不用。”



    “是……嗯?不用?”狸奴驚訝。宮裡的佈防問題一向是他全權負責,帝君還是第一次在這種事上拒絕他的提議。



    “繼續沿用以前的。”非寂淡淡拍板。



    狸奴吭哧半晌答應了,到底沒把流景逃獄的事說出來。



    不過雖然替她瞞下了,但該警告還是得警告,於是從頂樓下來後,扭頭就去了暗牢。



    “狸奴大人來了啊,一起用個早膳?”流景喝口粥,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狸奴板著臉:“你以後再逃獄,我可就稟告帝君了。”



    “知道知道,再也不逃了。”流景丟給他一個包子。



    狸奴利落接住,咬了一口道:“你最好說到做到。”



    流景笑了一聲,眼底難掩疲憊。



    狸奴敏銳發覺她話少了許多,正要問她怎麼了,便看到她脖頸上紅痕疊紅痕,盛開的梅花一般透著妖豔。



    他頓時愣了愣:“你脖子怎麼回事?”



    流景下意識捂住那些痕跡,一本正經道:“你以為我沒事為什麼要逃獄?還不是昨晚暗牢裡蚊蟲太多,我不受其擾才想出去透透氣。”



    “暗牢何時有過蚊蟲?”狸奴更不解了。



    由於他以前在流景身上看到的都是蛇鱗或刮或勒的痕跡,與吻痕多少有些不同,所以並未將她身上的痕跡往那方面想。



    流景嘆息:“一直都有,只是昨晚格外囂張,折騰得人根本睡不著覺。”



    狸奴皺了皺眉,抬手給牢房布了一個防蛇蟲鼠蟻的結界:“你再辛苦幾日,就可以出獄了。”



    說罷,他又強調,“若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就直接跟我說,別自己偷偷摸摸逃獄,今日也就是我遇見你了,若是換了帝君,他肯定不會輕易饒你。”



    “知道了,多謝狸奴大人。”流景裝乖賣巧。



    狸奴對她的態度還算滿意,又多叮囑幾句才離開。



    打發完愛操心的狸奴大人,流景只想立刻睡一覺,但體內還有不少靈力要消化,只能扶著老腰爬到床上,開始打坐修煉。



    靈力在體內運行三個小周天,才勉強將非寂給的那些全部吸收,等結束已經是三日後,雖然經過合修滋養,識海的裂痕又淺了些,精力也還算充沛,但她還是往床上一倒,直接睡了個昏天暗地。



    託非寂的福,她在暗牢的最後幾日過得格外快,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到了出獄的日子。



    舍迦一早就等在暗牢門口,等她一出來就拿著柳枝在她身上打了幾下,一邊打一邊唸叨:“以後再也不來了,再也不來了……”



    “你還信這個?”流景哭笑不得。



    舍迦斜了她一眼:“話是說給您聽的。”



    “嘖,欠收拾了是吧?”流景伸手就要抓他的耳朵,結果還沒等碰到,便想起那夜非寂一遍遍問她還摸不摸別人耳朵的事,當即觸電一樣收回手。



    舍迦都做好被蹂1躪的準備了,結果這人又把手縮了回去,他頓時面露不解。



    流景到底沒忍住,捏了兩下兔子耳朵才道:“我好不容易出獄,你就拿幾根柳枝打發我?”



    “當然不是,我已經吩咐後廚了,讓他們多準備些好酒好菜,今晚我要為您大擺筵席!”舍迦興奮道。



    流景是個愛熱鬧的,聞言頓時開心了:“行啊,多叫些朋友來,一起熱鬧熱鬧。”



    “那肯定的,獄卒們我都叫了,保證不落下任何一人,”舍迦信誓旦旦,“為顯正式,我還做了請柬,每個人都有。”



    流景捏了捏他的臉:“懂事。”



    既然要大辦宴席,那光有好酒好菜是不夠的,瓜果點心之類的也少不了,流景吃膩了宮裡的那些,索性拉著舍迦就要去宮外採買。



    “不先去見過帝君?”舍迦蹙眉。



    流景搖搖頭:“回來再去也一樣。”



    她上次在宮外買的那家果脯就只有上午開門,每一種果脯的量都不多,若是去晚了,只怕會買不到非寂喜歡的那幾種。



    舍迦還是覺得不妥,但他習慣聽流景的,聞言也就不糾結了。



    時至晌午,狸奴守在無妄閣門口,時不時往院門的方向看一眼。



    在第八百次往外看時,非寂從大殿內走出來,他趕緊畢恭畢敬低頭:“帝君。”



    “在等誰?”非寂問。



    狸奴頓了一下:“回帝君,沒有等誰……您怎麼出來了?”



    “找舟明下棋。”非寂神色淡淡,頭也不回朝著偏房去了。



    狸奴趕緊跟上,走到偏房門口時,忍不住又往外看,結果還是沒見到流景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氣,暗罵流景不懂事,出獄之後第一時間竟然不先來拜見帝君,幸好帝君完全不在意……不過他剛才往外看的動作應該不明顯吧,帝君怎麼知道他在等人?



    狸奴守在偏房門口,突然百思不得其解。



    偏房內,小月亮正抱著一支比她腰還粗的筆在桌上亂寫亂畫,一回頭對上非寂的視線,嚇得趕緊躲進了舟明的袖子。



    “……有時候真懷疑你在我瞧不見的地方欺負她了,否則她為何如此怕你。”舟明十分無奈。



    非寂掃了他一眼:“本座才沒那麼無聊。”



    “今日流景出獄,帝君不該陪她麼,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了?”舟明不解。



    非寂:“找你下棋。”



    舟明:“懂了,她沒來找您。”



    非寂抬眸,與他對視片刻之後沉吟:“上次與你試煉,還是在蓬萊時,不知三千年過去,你有多少長進,不如……”



    “不如還是下棋吧,”舟明立刻掏出棋盤,“我可不跟你比試。”



    非寂這才滿意坐下。



    為免這位大爺一個不高興就拉他比試,舟明這回相當老實,除了下棋別的什麼都不做,更沒有時不時嘴欠。



    三盤棋結束,已經是傍晚時分,小月亮鼓起勇氣從舟明袖中爬出來,無聲地扯著他的袖子。



    “稍等片刻,最後一盤了。”舟明低聲寬慰。



    非寂先落子:“她在催什麼?”



    舟明笑笑正要回答,門外的狸奴便一臉遲疑地進來了。



    “帝君。”他遲疑開口。



    非寂專注於棋盤,聞聲沒有看他:“何事。”



    然後便是漫長的沉默。



    非寂落下一子,才蹙眉看向他,結果就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他耐心耗盡。



    “沒、沒什麼……”狸奴斟酌再三,還是放棄了。



    舟明笑了笑:“狸奴大人是想同帝君告假一晚吧?”



    非寂:“告假?”



    “流景今日為慶出獄大擺筵席,給所有相熟的人都發了請柬,狸奴大人估計就為這個才來告假。”舟明笑著拿出一張巴掌大的請柬,“方才阿齊一直催我,也是為了這事兒,她急著去找流景呢。”



    非寂掃了眼素淨簡約的請柬,面無表情看向狸奴:“是嗎?”



    “回帝君……卑職可以不去。”狸奴忙道,心裡卻暗罵舟明多嘴,他剛才本來都要放棄了,如今卻只能說實話,也罵流景不懂事,出獄之後不先來見過帝君,便開始忙所謂的宴席,害他連告假都覺得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