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掀桌子而已(第2頁)



    看著孫太后頹然跌坐在軟榻上,朱祁鈺緩緩刺出了最後一劍。



    “前不久將一位道姑收了房,或許諸卿知道,又或許不知道。都不要緊,本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這個故事朱祁鈺早就編好了,前後多次想過,甚至還和待著的杭氏展開過辨認演練。



    “其實這位道姑本是長安宮裡人……”提到長安宮,眾人一下子心思被吸引了過來。孫太后更是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沒等孫太后出聲制止,朱祁鈺繼續說道:“前幾日這位名喚紫虛的道姑確認有了身子後,突然跟我說了長安宮舊事……”



    說著,朱祁鈺側過身子面對著眾臣卻將臉轉向孫太后,緩緩說道:“我本想等那道姑生下孩子後將她送回長安宮,左右不過是個無名的宮人而已。今日太后既然懷疑祁鈺心思,那我便把此事說了出來。”



    說了嗎?好像說了,但好像又什麼也沒說,需要靠大家腦補的東西太多了。



    曾經胡皇后修道的宮裡伺候的宮人,跟著胡皇后,哦不不不,靜慈仙師一起修過道。靜慈先師圓寂後,這位道姑便重新沒入宮裡幹了些不知道什麼的差使。



    尋著機會,宮人混到了年輕的新皇帝朱祁鈺面前,以身相誘,懷了孩子後再把靜慈法師的冤屈稟報給了新皇,想讓新皇為自己的舊主曾經的胡皇后作主……



    多麼容易串起來的一個故事呀!



    可惜,這位道姑是不能審不能問的,這會正懷著龍胎呢!



    至於之後,還是不能問。沒問出來將來宮裡面也會風言風語,如果真問出點什麼來了……還不如不問!



    眾人臉上的表情這會有些精彩,胡濙的臉已經苦成一個苦瓜了。于謙好點,只是皺眉沉思,也不知道是在想解決辦法還是在想這個故事有沒有漏洞。



    王直看孫太后的眼神就很難說明了,多少有些不值的感覺在裡面。



    左都御史王文瞅了兩眼孫太后,長嘆一口氣就盯著地上數螞蟻,半晌沒有再抬起頭來。



    至於金濂,身為刑部尚書多少對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案子有種天然的排斥感。再加上自己曾經的遭遇,很明顯看向朱祁鈺的眼神是想說:“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但我不會也不敢戳穿你。”



    如果說孫太后剛才對景泰皇帝朱祁鈺指手劃腳直呼其名是不遵守禮數,甚至是以長輩身份對晚輩翻了臉。那麼朱祁鈺的回擊可以說是直接掀了桌子,而且還把滿桌殘羹剩飯的油汙漬甩了孫太后一臉一裙。



    這不是圖窮匕現,這就是將孫太后打翻在地並劍指咽喉了。



    朱祁鈺假惺惺說道要在紫虛生完孩子後送回長安宮當作無名宮人一樣對待的話深深刺激了孫太后,這簡直就是指著和尚罵禿子一樣。



    宮裡宮外,知道正統皇帝朱祁鈺是無名宮人所生的人不少。那位宮人生下朱祁鎮後,孩子就被抱走作為當時還是貴妃的孫太后所生。不久,宮人就不知去向,而孫太后也因為有了兒子而成功弄掉了賢德兼備的胡皇后,一舉成為了宣德朝第二位皇后。



    胡皇后自行上表章請辭皇后之位,從此住進了長安宮當起了道姑,再沒有見過朱瞻基。直到正統帝親政前夕,胡皇后走完了自己淒涼的一生,極度遭人同情。



    在整個事件中孫太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實在是太不光彩,聽到朱祁鈺拿紫虛說事,實際上更像是翻了自己的老賬,一口氣沒接上來的孫太后直接昏死了過去。



    “傳太醫,快傳太醫……”南苑立時一陣鬼哭狼嚎。



    “我就說太后不想見我吧,你們非要我跟著一起來。現在可好了,該怎麼辦?”朱祁鈺此時更是裝出一副受害者模樣,讓人看了有些噁心。



    回頭看了眼抱著孫太后哭泣的錢氏,朱祁鈺說道:“皇太后即是今日抱恙,我就先回了。還請皇嫂多費心了,但有驅使盡管命人喚我。”



    邁出兩步又回過身來說了句:“皇嫂可千萬保重身體,若是太后有恙,大兄回朝又當如何?”



    說完這話,朱祁鈺真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胡濙、王直等各部衙主官一臉無奈。



    誰也沒想到朱祁鈺會在這時候發難,平時表現出來對皇太后的恭敬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冷不丁這麼一下撕開偽裝,突然發現原來是披著羊皮的猛獸。不,說猛獸都不合適,就是能吞噬萬物的潛龍,一旦躍入九霄根本不是凡人能夠阻擋的。



    特別是走出南苑時那句話,該怎麼理解?上皇回來後該怎麼辦,是呀,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