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蠶土豆 作品

第七百七十六章 落魄山待客之道(第3頁)

 儒家聖賢的口含天憲,光陰長河隨之逆流倒轉。

 三人就此重返真正的籠中雀小天地。

 事實上,兩次光陰流水,經過吳霜降身邊的時候,都繞道而行。

 崔東山擺出一個純粹多餘的金雞獨立,一手高舉,掌心托起先前的白日,一手以行山杖指向那吳霜降,“四方上下謂之宇,晚輩就教教吳宮主何謂小天地!”

 事實上,在崔東山擺出那個滑稽姿勢之前,天地已成。

 吳霜降將那三把仿劍都收入袖中,看架勢,竟是要拿來煉虛為實。

 吳霜降第一次挪步,一步跨出,身後天相與真身重疊,原地現出一尊巍峨法相,高達千萬丈,相較於化外天魔在條目城的頂天立地一幕,要更誇張,簡直就要撐開崔東山的一座天地天幕,跨出第二步之時,法相單手撐天,一臂橫掃,原本穩固天地頓時氣象混亂,出現了無數條道法洪流,每一道絲絲縷縷,都大如決堤的洶湧江河,激盪天地間,一座天地立即響起一陣細微的絲帛撕裂聲響。

 崔東山嗤笑一聲,雙指一轉綠竹杖,畫圓而走,掐指默唸一篇聖賢教誨,囊括吳霜降和那尊法相的天地被切割開來,凝為一粒芥子。

 姜尚真再無半點猶豫,從袖子裡邊摸出一幅搜山圖珍稀摹本,被譽為山上的“太平本”,輩分只比“開山老祖師”稍遜一籌。

 丟出畫卷,將那一粒芥子天地包裹其中,以天地裹挾天地。

 與此同時,姜尚真如獲敕令,籠中雀小天地驀然開門,使得姜尚真毫無痕跡地離開此地。

 崔東山則雙手掌心貼緊,猛然擰轉,天地一變,變成了一處大澤,無數條蛟龍盤踞其中,無數道劍光縱橫其間。

 到了籠中雀小天地之外,姜尚真瞧見了那個正在縝密佈陣的年輕山主,雙方只是對視一眼,會心一笑,並無言語交流。

 姜尚真再次一閃而逝,雙袖翻轉,又一座天地矗立而起,是姜尚真煉化的一處遠古秘境遺址,名為柳蔭地。

 一把飛劍籠中雀,一幅星宿圖的芥子天地,一座搜山陣,已經是三座小天地。

 崔東山的一座心相小天地,古蜀大澤。姜尚真煉化的柳蔭地。加上陳平安負責佈陣的一處無法之地,又是三座小洞天。

 下一刻,崔東山又迅速路過柳蔭地,去往外邊,再次造就出一座天地。

 再下一刻,陳平安又與崔東山打了個照面,攤開了一幅從劍氣長城帶回落魄山山巔的劍仙畫卷,一直無所事事的寧姚就只是負責坐鎮其中。

 不是修道之人的小天地不值錢,而是陳平安三人,尤其是法寶眾多的姜尚真和崔東山,根本不可以常理揣度。

 先前大泉王朝蜃景城外,陳平安單獨一人,問劍裴旻,崔東山和姜尚真都沒有出手的機會,在那之後,三人就在落魄山,聊了一宿,最後還拉上了山君魏檗和劉景龍一起出謀劃策。

 陳平安先前祭出的那張三山符,是他在山上最早提出的一個設想,就是一記棋盤上至為關鍵的先手,當之無愧的無理手。

 崔東山和姜尚真手上也都有一張一模一樣的山符,這就意味著,不管是誰遇到了一位捉對廝殺、必輸無疑的難纏對手,都可以祭出此符,喊來其餘兩人,瞬間置身戰場。

 最早是拿劍術裴旻作為假想敵,之後三人的推演,甚至連那符籙於玄、龍虎山大天師都沒有放過,都一一被他們“請”到了棋盤上。

 當然也可以用來針對田婉背後可能存在的某個護道人,總之都是奔著裴旻這樣的飛昇境劍修戰力去的。

 哪怕是拿來對付十四境大修士的吳霜降,還是那句話,三人聯手,可以玩命。

 畢竟吳霜降來自青冥天下,跟當初陸沉遠遊驪珠洞天是差不多的處境,規矩重重,束縛不小,哪怕狗急跳牆,吳霜降不得不恢復十四境修為,那就壞了禮聖規矩,自然就會被大道天然壓勝一籌。

 何況如今形勢又有變化,多出了一位飛昇境劍修,寧姚。

 她不但是飛昇境,更精通廝殺,故而寧姚無論是從旁護陣,還是一錘定音,原本都是毫無懸念的最佳人選。

 只不過按照先前三人設想,都沒有想到寧姚會置身戰場,以至於哪怕她是一位飛昇境劍修,依舊只能是坐鎮其中之一。

 因為一座座小天地的疊加,環環相扣,步步為營,失之毫釐就是天壤之別。每一座小天地的生成,先後順序都極有講究,更別談內裡玄機了。

 寧姚對此毫無芥蒂,安安靜靜等待那個吳霜降。

 先前她聽陳平安說了幾句,這些小天地,才是用來待客的棋局先手罷了。

 崔東山和姜尚真,在各地天地內,雙袖抖落,法寶如雨。

 這就是落魄山的待客之道,境界越高,砸錢越多,講究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