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蠶土豆 作品

第三百三十章 過山過水遇姚而停(第2頁)

 種夫子點頭道:“我與他是朋友,不過沒想到你們也認識。”

 曹晴朗頓時開心起來。

 陳平安是種夫子的朋友唉。

 種夫子板起臉教訓道:“可別覺得有了這一層關係,你讀書不用心,我就不會給你吃板子。”

 曹晴朗趕緊點頭。

 一老一小,夫子與學生,走在官府已經修復平整的那條大街上,步履艱辛,行走緩慢,曹晴朗膽子大了一些,問了先生是如何與陳平安認識的。種夫子只說是氣義相投,雖然認識不久,但確實當得起朋友二字。

 大雪紛紛落人間,不願停歇,曹晴朗心裡暖洋洋的,與先生一起走到了學塾門口,他轉頭望去。

 最後一次見面也是離別,那人就站在那裡停步了,說過了那句話後,他一手撐傘,目送自己走入學塾。

 種夫子在前方轉頭問道:“怎麼了?”

 曹晴朗搖搖頭,燦爛而笑,轉頭快步走入學塾。

 種先生在學堂落座後,等到所有蒙童都到了,才開始傳授學問。

 老夫子雙鬢霜白,一襲青衫,語速緩慢,與稚童們說聖賢道理的時候,儼然有一番幾近聖賢的浩然氣象。

 南苑國京城一座庭院深深的官宦世家,這戶人家的私人藏在京師頗有名氣,今天有個庶子身份的少年,登樓,他經常來此翻書,只是藏書珍貴,家規不但禁止持燭上樓,不許拿書外出,許多孤本善本的木匣,都貼有封條,而且不許任何人擅自打開。

 今天少年有些悲憤,心中積鬱,來此其實不為,只是想要找一處清淨地方散心。

 對京師所有學子召開的縣試、府試兩次大考,少年都過了,獲得了童生身份,可是成績並不突出,所以沒有成為秀才,只是有資格參加院試,這讓他對孃親很是愧疚,一同參與縣府兩試的兩位兄長,都一舉成為秀才,素有神通美譽的少年雖然有些疑惑不解,不知為何文章平平、學識遠不如自己的他們,成績反而更好,他之前只當是自己臨場發揮不佳,而兩位嫡子兄長剛好表現更出彩,但是今天無意間聽到兩位醉酒兄長,說起了縣府兩試的門道,道破了天機,竟是他們父親私底下打點了考官關係。

 因為三人的爺爺,曾是京城老禮部尚書,桃李滿天下,主持過多次南苑國會試,京師縣府兩試的主考官,見著了他們爺爺,要分別敬稱一聲座師、房師,這可是官場頂天大的“師生”關係了,少年堅信這等齷齪事,爺爺絕不會去做,定然是兩位兄長的那個父親打著幌子,不惜有損家風,謀取私利。

 這也就罷了,少年雖是庶子,可生在世族高門,多少知曉些官場陰私,但是根據兩位兄長得意洋洋的談論,那位長房大伯,為何要故意打壓自己?摘了自己本是囊中之物的秀才功名?少年站在頂層,看著那麼多書架和書籍,慘然而笑,偌大一個享譽京城的書香門第,除了他這個庶出子弟,如今還有幾個家族同齡人,願意來此翻書讀書?那麼多的珍稀書籍,年復一年被束之高閣,無人問津,難道不可惜嗎?

 少年抬起手背,擦拭眼淚,“讀書有屁用,狗屁的庭前玉樹……”

 發過牢騷之後,少年還是開始找書看,院試還是要考的,聖賢書還是要讀的,哪怕不為自己讀書,不為自己考取功名,也不能讓孃親再失望了,只是今天心情煩躁,他便想著先翻一本經義之外的書籍來看,一路揀選書本,最後在角落,挑出一本近乎嶄新的文人筆札,然後少年愣了一下,他剛翻開扉頁,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手指挑開一頁,發現裡邊竟然有一枚錢幣,與南苑國制式銅錢有些出入,篆文陌生,而且並非銅鐵之錢,似玉非玉,晶瑩剔透。

 錢幣夾在書籍之中,使得兩張書頁微微有些印痕,印痕處,剛好有一句讀書人都知道、卻未必人人相信的老話。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

 少年有些奇怪,猶豫了很久,默默收入袖中,想著拿回去給孃親看看。

 不曾想這一拿,差點就釀成了大禍,之後少年有次在家塾求學時,拿出來放在手心摩挲,被兄長無意間瞧見,竟然誣陷說是少年偷了自己的案頭清供之物,鬧得沸沸揚揚,驚動了不理俗事多年的爺爺,再往後,常年潛心道家術法的老尚書,收起了那枚錢幣,而且當天就調動了府上所有信得過的管家管事,花了足足兩天一夜的功夫,才仔仔細細翻遍了萬卷藏書,可是無所得,沒有找到第二枚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