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蠶土豆 作品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若無其事(第3頁)

 

    無視他們如臨大敵的姿勢,婦人自我介紹道“我姓蕭,論輩分,是你們的師叔。名字就先不說了,咱們師門規矩很重的。”
 

    他們站起身,與這位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蕭師叔行禮。
 

    “君卿皆是仙苗,理當自珍自愛。”
 

    青裙婦伸手虛按兩下,讓他們不必拘謹,微笑道“好好修行,大道可期。”
 

    她一邊與倆孩子閒聊,一邊以心聲與那魁梧道士說道“劉師兄,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熱鬧了一天之內,就來了三撥客人”
 

    那道士密語答道“無緣不聚。”
 

    青裙婦說道“白帝城顧璨,侍女顧靈驗,國師黃烈,他們是怎麼廝混到一起的我剛得到一份總堂諜報,那個假裝顧璨貼身婢女的狐媚子,竟是一位蠻荒女修,道號。至於她的修道路數,如何會跟在顧璨身邊,從蠻荒來到浩然天下,連總堂都不清楚,查不出來就算了,還說不必再查,劉師兄,你說怪不怪”
 

    魁梧道士說道“真正緊要的消息,不是顧璨和,而是剛剛離開此地的道士吳鏑。”
 

    青裙婦眼睛一亮,“有說頭”
 

    竟然可以比顧璨、更重要
 

    道士一語道破天機,“此人真實身份,就是落魄山陳山主的符籙分身之一。”
 

    青裙婦問道“他是要與馬氏報仇”
 

    魁梧道士說道“仇都報完了。先前天邊異象,就是馬苦玄身死道消的證明。”
 

    青裙婦疑惑道“你怎麼認出來的”
 

    至於馬苦玄就此隕落一事,她倒是沒有太多意外。她先前只是不敢相信,馬苦玄真就這麼死了,這個消息,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要知道外界很多人,都無比看好馬苦玄在百年之內躋身飛昇的。她無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
 

    道士說道“顧璨前腳離開,吳鏑後腳就到,難猜嗎”
 

    青裙婦臉色古怪,有些擔心,“我就說為何會憑空失去公孫丫頭的氣息。該不會是被他”
 

    某本銷量極好再被禁絕的山水遊記,不知坑了多少看客,什麼憐香惜玉陳憑案,那位陳山主,自年少起就是個辣手摧花的主兒
 

    道士說道“這等心性不堅的棄徒,難道你還想要幫她重歸師門不成”
 

    青裙婦幽幽嘆息一聲,不願在這個話題上與劉師兄多做糾纏。他們雖然以師兄妹相稱,始終同門不同脈。
 

    她想起正事,以心聲問道“程師伯仍是無法開竅、記起前身嗎總堂那邊問詢此事了,我該如何回覆”
 

    中年道士點頭道“程師伯上一世修行太過順遂,福緣深厚,這一世反成累贅,開竅更難。你回覆總堂那邊,至少兩百年內,都不用奢望程師伯能夠返山。”
 

    她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程師伯上輩子,這個歲數,都是飛昇境了。
 

    今身如今才是金丹地仙,就這麼沾沾自喜。
 

    曾經有高人打過一個很形象的比喻,程師伯就是個他不求財財自來、他不求運運自亨通的聚寶盆。
 

    中土於玄,皚皚洲韋赦,還有寶瓶洲賀小涼,桐葉洲黃庭,都是這類人。
 

    她繼而有些憂心,“程師伯的根腳,不會被那顧璨勘破吧”
 

    她可不願意與白帝城有任何糾葛。
 

    其實不是她,是任何人才對。
 

    魁梧道士搖頭道“顧璨天資再好,暫時還沒有這份眼力。”
 

    她追問道“顧璨看不出,那個人呢程師伯也真是的,自封道號回祿,很容易讓有心人起疑的。”
 

    道士想了想,“程師伯福緣好,道氣重,哪怕渾渾噩噩,也能自行隔絕天機,就像武學宗師的拳意庇護,各有神助,陳山主剛剛涉足望氣一道,應該認不出。”
 

    她鬆了口氣,試探性說道“寶樹那丫頭資質真好,師兄不如讓給師妹”
 

    寶樹是那鄠州女子的小名,她的全名是元朝仙。在總堂秘冊上,評價極好。
 

    是師門三脈都想爭一爭的“天材”。
 

    見師兄根本不願搭話,青裙婦繼續勸說道“你都收了豐城和景定作徒弟,總要讓師妹稍微沾點光吧,這些年我在北俱蘆洲,忙前忙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該收個有出息的好徒弟了。”
 

    “讓美歸功,此君子事。”
 

    魁梧道士淡然道“可惜我是個練劍修道的。”
 

    青裙婦頓時啞然。
 

    他建議道“你可以趁著程師伯尚未恢復前世記憶,與他求上一求,將那宋巨川或是鐘山,讓一人給你當弟子。”
 

    青裙婦聞言氣笑道“請教劉師兄,我們這一脈,何時可以收取男弟子了”
 

    原來她這脈一向恪守祖訓,傳女不傳男。否則她還真不介意與“程逢玄”討要個徒弟。
 

    需知上古鐘山有神靈,道號燭陰,不受文廟管轄,相傳道場自成天地,此君睜眼視為晝,閉目瞑為夜。
 

    後被摯友劍仙所斬,祈求兵解蛻化,來世轉為人身。
 

    當時遞劍幫其解脫者,正是浩然三絕之一的劍術裴旻。
 

    她突然問道“程師伯為何會來寶瓶洲煉丹”
 

    道士看似敷衍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沉默片刻。
 

    青裙婦心情鬱郁,“他是我唯一看走眼的人。”
 

    她有些意態闌珊,本來以為足夠高看他了,不曾想到頭來仍是小覷了他。
 

    “你要是當年沒有看走眼,在北俱蘆洲與他有了交集,可能天下就不是現如今的世道了。”
 

    道士有些笑意,道“再說了,蕭師妹你所謂的高看,好像也高不到哪裡去吧,不過就是位遠遊境武夫而且與人言之鑿鑿,篤定他一輩子就只能擁有初一十五兩把飛劍了”
 

    青裙婦避重就輕,神色無奈道“八境武夫,難道是大白菜麼”
 

    道士問道“總堂那邊還有其它消息嗎”
 

    青裙婦點頭道“某人從五彩天下回到了這邊,有人曾見她劍光如虹,跨海遠遊,看她方向,是去往扶搖洲。”
 

    雖然只說“某人”,道士卻心知肚明。
 

    道士似有所悟,轉頭望向她。
 

    她點點頭。
 

    那個寧姚,多半是又又又又破境了。
 

    饒是道心堅定如魁梧道士,當他得知此事,也是難免神色恍惚片刻,輕聲道“可怕。”
 

    她點頭道“如此破境,根本就是不講道理嘛。她離開劍氣長城,這才幾年功夫,元嬰破境至玉璞,斬遠古神靈,仙人,一場問劍,打得道祖關門弟子毫無還手之力,飛昇,如今就又”
 

    重重唉了一聲,她無奈道“實在是說不下去了,人比人氣死人,直教旁人心灰意冷。”
 

    她隨即笑道“都成為天下第一人了,跨越天下,依舊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是自由。”
 

    魁梧道士突然站起身,這一起身,就愈發高大了,竟是要比寶瓶洲北地男子猶要高出一個腦袋,沉聲道“有失遠迎。”
 

    那位不速之客,依舊不見身形,只是笑言一句,且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語氣。
 

    “兩位前輩境界都這麼高了,身份還都很不一般,就這麼喜歡聊我的家事”
 

    青裙婦跟隨劉師兄的視線,望向一處,漣漪陣陣,來者終於現身。
 

    男子青衫背劍,身材修長,鬢角白髮已經重新轉青,約莫是躋身仙人境使然。
 

    但是神色萎靡,估計是跟馬苦玄那一架,贏得很不輕鬆。
 

    她忍不住好奇問道“陳山主是什麼時候趕來此地的”
 

    陳平安笑著反問一句,“我也好奇,兩位前輩是何時來到寶瓶洲的”
 

    青裙婦蹙眉不言。
 

    來此興師問罪
 

    此人當下的真實境界他與陸沉暫借境界的代價,就是從玉璞跌回元嬰。
 

    道士以心聲為她解惑道“道士吳鏑離開道觀之前,拍了拍鐘山肩膀,就察覺到了鐘山根骨的不同尋常。看似無意,原來有心。至於他是何時潛入此地的,我也不清楚。”
 

    青裙婦愈發疑惑,“你是仙人,都不清楚”
 

    他們這個行當,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最是精通潛伏和偷襲,怎麼會被陳平安察覺到此地
 

    道士說道“可能是你的到來,洩露了行蹤。”
 

    青裙婦氣笑不已。
 

    那位魁梧道士開口說道“我叫劉桃枝,是西山劍隱一脈的掌舵人。”
 

    “在桐葉洲那邊,陳先生已經見過的秦不疑,她是櫻桃青衣一脈的上任魁首,等她卸任後,位置空懸已久。”
 

    “涼亭這位,是秦不疑的師妹,叫蕭樸。我們門中都沒有道號一說,哪怕不是一脈,多是按照輩分相稱。”
 

    蕭樸相貌只是中人之姿,肌膚微黃,卻自有一種凜然不可犯的森嚴氣度。
 

    她頭別木簪,穿棉衣,腳踩一雙布鞋,微笑道“若效飛鳧客,多慚擊劍仙。”
 

    陳平安無動於衷。
 

    涼亭內的少年少女,雖然聽不見三人言語,卻都對那位青衫劍客的身份來歷,大為好奇。
 

    橫劍在膝的少年豐城,對那位不速之客冷眼旁觀。
 

    少女景定,她卻是目不轉睛,好像瞧見了什麼誇張景象,滿臉歎為觀止的新奇神色。
 

    蕭樸說道“曾經有幸在北俱蘆洲,遙遙見過陳山主與那撥北燕國騎卒和割鹿山刺客的廝殺風采。”
 

    陳平安說道“前不久,託月山之外的周邊蠻荒修士,遠遠見過那場廝殺,估計也是這麼覺得的。”
 

    蕭樸好像沒聽出年輕劍仙話語中的陰陽怪氣,自顧自繼續說道“當年陳山主境界不高,神識敏銳程度,卻是非同一般。”
 

    當時陳平安與隋景澄同行,在馬背上,他確實就覺得有些古怪,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只是一種對危機的直覺。
 

    陳平安默不作聲。
 

    開口說話費力氣。
 

    劉桃枝似乎覺得自己居高臨下與這位陳山主對話,不太合適,於禮不合,便飄落下巨石。
 

    洗冤人與賒刀人,都極為神秘。而且相較於後者,洗冤人要更為行事詭譎,不為世人所知,就像白也所寫詩篇讚譽的刺客一般,真正做到了十步一殺人千里不留人。以至於就連龍虎山外姓大天師的梁爽,老真人這種山巔大修士,都要去詢問趙天籟,才可以知道些許內幕。例如洗冤三脈,分別是劍客身份的西山劍隱,還有幾乎全是女子刺客的櫻桃青衣,以及最後一撥在浩然八洲各國身居高位、廟堂要津的武將,這一脈籠統成為“鋸碗人”,別稱縫補匠。
 

    就說於磬不簡單,果然不假。
 

    陳平安在這之前,只知道馬府“廚娘於磬”的真實姓氏,是公孫,曾是一位洗冤人,卻不是出身西山劍隱一脈。因為違例,她被除名驅逐,失去洗冤人身份,才有了與馬苦玄的甲子之約,被坑害得如今就在某處當那沒有工錢的免費苦力,還要時不時被那同是階下囚的蕭形騷擾一番。
 

    原來她還是蕭樸的高徒。
 

    更早之前,秦不疑主動找到陳平安,打開天窗說亮話。身份、行事極為隱蔽的西山劍隱一脈,曾經想要將總舵放在寶瓶洲。
 

    事後按照崔東山的補充說法,當年劉桃枝這一脈洗冤人,表面上是與大驪刑部供奉起了一場沒有鬧出人命的爭執。
 

    雙方各執一詞,大驪刑部那邊的意思,很簡單,該不該殺,什麼時候殺,得由大驪王朝說了算。
 

    歸根結底,還是劉桃枝與崔瀺的治國理念,並不相同。
 

    秦不疑在桐葉洲那邊,曾經主動邀請陳平安擔任西山劍隱一脈的首席客卿,甚至願意與師兄劉桃枝,一起舉薦陳平安成為洗冤人“總堂”的太上客卿。
 

    而秦不疑所謂的師妹,也就是眼前這個蕭樸,桐葉洲虞氏王朝先帝的那顆頭顱,就是被她親手割掉的。
 

    其實當時秦不疑最有分量的,還是她那句“在其餘天下亦有死士”。
 

    這就意味著蠻荒、青冥與五彩幾座天下,肯定都有屬於洗冤人三脈的暗棋,只是條條伏線有長短之別而已。
 

    可哪怕如此,陳平安依舊是假裝沒聽懂秦不疑的言外之意。
 

    秦不疑也是磊落爽快之人,見此情景,就不再多說半句。
 

    蕭樸無話可說,陳平安不想說話。
 

    劉桃枝是身份特殊,必須字斟句酌,言語不宜太過隨意。
 

    一時間便有些冷場。
 

    還是陳平安率先打破沉默,“馬氏家族的馬月眉,她培養出來的那撥女子劍侍當中,有個叫春溫的,是不是蕭前輩相中之人”
 

    蕭樸神采奕奕,不愧是擅長見微知著的年輕隱官,她點頭道“陳先生所料不差,她確是候補之一。”
 

    陳平安繼續問道“供奉於磬,她曾是櫻桃青衣之一”
 

    蕭樸說道“她真名公孫泠泠,曾被我寄予厚望,只因為有場試煉,她公私不分,洩憤濫殺,殃及旁人,違反了戒律,才被竹籃堂驅逐出去。”
 

    洗冤人分出三脈,除了各司其職的三位堂主,總堂卻有兩位領袖並列,身份職權不分高低。分別是持境者,提燈者。
 

    劉桃枝和蕭樸所說的程師伯,就是後者。曾經是。在火龍真人崛起之前,浩然天下火法第一人,便是此人。
 

    原來他們刺殺有晝夜之分的講究,一種是眾目睽睽光天化日之下,當眾殺人。替弱者復仇,沉冤得雪,復見天日。
 

    一種是夜中潛行,悄無聲息隱蔽殺人。哪怕夜幕沉沉,依舊天理昭昭。
 

    陳平安望向劉桃枝,微笑道“不求名不求利,輾轉折旋紅塵中,尋人而度,扶危救困,替天行道,確實可敬。”
 

    劉桃枝面露笑意,說道“任重道遠。”
 

    蕭樸卻覺得那個陳平安話裡有話,不像是句好話
 

    在這件事上,年輕隱官那可是名聲在外。
 

    陳平安問道“據說西山劍隱一脈,當年是被我師兄禮送出境的”
 

    說反話
 

    老子要不是真心認可你們的所作所為,樂意杵在這裡跟你們聊這麼多
 

    劉桃枝毫不隱瞞此事,自揭其短道“我與崔瀺關於治國一事,有過一場討論,可惜志同道不合,崔瀺最後還是念在我與某人是舊識的情分上,才沒有對我們西山劍隱一脈痛下殺手。事實證明,崔瀺是對的。”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仍是沒說什麼。
 

    能被崔前輩視為朋友的人,並不多。
 

    劉桃枝說道“曾經在中土神洲見過一位姓崔的讀書人,不知為何,時而清醒時而渾噩。不過我們卻是言語投機,性格相契,一起走了一段山水路程,結伴而遊數月光陰,路上沒少喝酒,我們都沒有詢問對方身份,更不好奇探究,臨分別,依舊只知姓氏。”
 

    說到這裡,劉桃枝流露出些許傷感,“我當年只是疑惑一事,崔先生作為讀書人,學問大,拳法卻是更高。”
 

    遙想當年,雪滿天地,仗劍獨遊,萍水相逢,一見如故,欲問心事,同上酒樓。
 

    陳平安糾正道“崔前輩拳法極高,卻未曾大過學問。”
 

    劉桃枝點點頭,“與陳先生提及此事,絕無曉之以理行不通、便要動之以情的意思。”
 

    陳平安笑道“是前輩多慮了。”
 

    劉桃枝這才繼續說道“雖說秦師妹未能勸動陳先生,可我還是不肯死心,說實話,就算今日陳先生不來,我也會很快就走一趟落魄山。”
 

    陳平安搖頭說道“前輩好意心領,當官就免了。”
 

    劉桃枝欲言又止。
 

    陳平安說道“如果只是舊事重提,閒聊過往,我願意在這裡親自邀請前輩去落魄山竹樓喝酒。”
 

    劉桃枝反而搖頭,“真沒有商量的餘地”
 

    陳平安說道“如果有的話,我們這會兒已經喝上酒了。跟人砍價,非我所長。”
 

    蕭樸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眉頭。
 

    陳平安轉頭看了眼那個少女。
 

    景定故作鎮靜,靦腆一笑。
 

    陳平安也只是笑了笑,沒有與她計較什麼。
 

    她好像跟裴錢一樣,有看穿他人心相景象的本事,又或者是本命飛劍的神通使然
 

    若說山巔的修道之人,都在悄悄爭渡,都在各憑手段“提桶接水”。
 

    那麼如今天下各大宗門,明裡暗裡,都在搶人。
 

    爭搶已經成名、身在山上的人,立竿見影壯大宗門,當然也搶尚未入山的修道胚子,加深底蘊,爭取百年千年徐徐見功。
 

    比如齊廷濟的龍象劍宗,就在跟年輕隱官爭搶那撥隱匿在蠻荒天下的劍仙,當然這是一場君子之爭,遠遠不至於鬧個面紅耳赤。
 

    還要跟白帝城鄭居中首徒傅噤,搶那位“劍仙徐君”,流霞洲的徐獬,希望他能夠擔任宗門掌律。
 

    傅噤還曾親自找到魏晉,邀請他同道而行,只是被魏晉拒絕了。但是桐葉洲止境武夫吳殳,已經答應傅噤,擔任首席客卿。
 

    何況落魄山,不也搶來了一個新任“一般供奉”的老聾兒
 

    青萍劍宗那邊,同樣搶來了兩位劍氣長城的“私劍”,邢雲和柳水。
 

    說實話,陳山主和落魄山可謂穩坐釣魚臺,你們有本事倒是跟我搶小陌,搶謝狗啊
 

    而且陳平安還有寧吉這個新收的得意弟子,是一個師父會什麼、教什麼,弟子就學什麼、會什麼的存在。
 

    只是陳平安怎麼都沒有想到,搶人,都搶到我頭上了
 

    沒記錯的話,上一個招徠自己的,好像是萬瑤宗的仙人宗主韓玉樹
 

    如果沒有當上大驪國師,估計劉桃枝他們還是不會來見自己
 

    陳平安更多心思,還是在寧吉身上。
 

    就像陳平安所猜測的,化名“白雲”的寧吉,極有可能會被朋友鐘山帶入這座道觀,再被觀主程逢玄相中資質,傾囊傳授道法,少年從此登山,破境神速,一騎絕塵,遠超同輩。
 

    蕭樸笑呵呵說道“陳山主,既然並非單是西山劍隱或是櫻桃青衣一脈的首席客卿,那我就必須要與你解釋清楚了,總堂的太上客卿一職,並非你以為的那種山上虛銜,權柄極大,是師門僅有三人之一,可以知曉所有人身份。”
 

    陳平安哦了一聲。
 

    蕭樸一時無言。
 

    才當了大驪國師,架子就這麼大
 

    就算你不肯領情,連婉拒幾句客氣話,都懶得說了
 

    陳平安說道“我剛剛拒絕擔任中土文廟的新設刑官一職。”
 

    蕭樸霎時間呆若木雞,她再說不出半個字。
 

    劉桃枝笑道“蕭樸當年暗中盯著陳先生一程,希望陳先生不要因此生氣。”
 

    陳平安說道“好人走在路上,形同為人護道,旁人生氣個什麼。”
 

    蕭樸顯然十分意外這個回答。
 

    劉桃枝冷不丁說了句題外話,“有一問題,求教道友。”
 

    陳平安緩緩道“有問必答。”
 

    “何謂修行”
 

    “若無其事。”
 

    聽到這個答案,劉桃枝眼睛一亮。
 

    蕭樸將這簡單四個字細細咀嚼一番,只覺得餘味無窮。
 

    陳平安抱拳說道“就此別過。”
 

    劉桃枝拱手還禮。
 

    陳平安轉身離去,突然轉頭說道“師兄並沒有說你們可以返回寶瓶洲。”
 

    劉桃枝被這個回馬槍殺得措手不及,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蕭樸幫忙回答道“可崔瀺也沒說不可以返回寶瓶洲啊。”
 

    劉桃枝心知不妙。
 

    果不其然。
 

    “崔師兄是不在了。”
 

    陳平安停步轉身,言語停頓片刻,微笑道“在寶瓶洲,不分南北,很多事情,我說了算。”
 

    本章完  ,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