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出兵

詹十鸞後頸處疼得要命,像是叫人拿刀劈過一般。

 眼皮像是粘合在了一起,她拼盡全力才睜開了一條縫隙。

 長睫捲翹微顫,亮光投入眼底,混沌的思緒也慢慢復甦。

 垂下的青色帷幔層層疊疊映入眼底,她和衣倒在床上。

 伸手一抓,觸感平滑柔軟。

 這是……

 鴻臚寺館的臥房……

 這認知叫詹十鸞一驚!

 她眼睛瞪大,猛地坐起來,四處再檢查一番。

 確實是的。

 確實是在鴻臚寺館……

 可她明明——

 詹十鸞努力回憶失去意識前的事,她去了太學外,見到了小殿下……

 “怎會如此……”

 她失神地喃喃出聲。

 後頸的疼痛不可忽視,還莫名其妙轉換了位置昏睡在鴻臚寺館。

 她虛虛地握拳,心下震驚。

 她初來大啟,同這邊兒沒有什麼恩怨。

 若是遇上了歹人,更不可能全須全尾地出回到這裡。

 能做到這般悄無聲息,且有緣由出手的……

 有個名字呼之欲出,詹十鸞光是一想便覺後脊發涼。

 他知道……

 那人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一雙獸瞳陰冷注視著的昆蜉,四處亂竄覺得無人可知,卻不想一舉一動早叫人納入了眼皮子底下。

 “公主,您在屋內嗎?”

 外頭傳來的問話聲叫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詹十鸞嚇了一跳。

 極怯弱的女子坐在軟被裡,她緩了緩緊繃的經脈,聲音細碎。

 “在,在的……”

 外邊靜了一瞬,詹十鸞呼吸隨之放輕,眸光一動不動,像是引頸受戮等待宣判。

 “二皇子傳您過去一趟。”

 話落,詹十鸞瞬間呆滯,身子頹洩一般地軟了下來。

 此刻去見詹南禹會面臨什麼,她不敢想。

 她嚇得肩脊帶動著鎖骨胸腔微微起伏,細碎的哭聲從嘴邊溢出。

 “我……本宮知曉了。”

 就算不情願,害怕極了,可詹十鸞卻不敢不從。

 她從鴻臚寺館的竹院到詹南禹所居的蘭院不過一刻鐘,她就算再如何放慢了步子,那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清雅精緻的院落,在她眼裡像是潮腐的陰沼張開了血盆大口,要將她吞得骨頭都不剩。

 詹十鸞嘴角慢慢牽起,這樣的笑她偷偷練習了無數次,只是想在那樣疾風厲雨一般的壓迫下抱有一絲尊嚴。

 詹南禹就端坐在蘭院的主位上,姿態放鬆,端了杯茶。

 看著外頭那人影腳步輕緩地進來,他頭也沒抬。

 “來了?”

 “皇,皇兄。”

 詹南禹不理會她的害怕,也不給她任何緩和的機會,直接開門見山。

 “砰”地一聲放下杯盞,他眼睛緊緊的攥在詹十鸞面上。

 “你知道我想聽什麼的。”

 詹十鸞呼吸一窒,像是受驚的鳥兒,努力穩了穩心神。

 “我……我在接觸了。”

 “接觸?”詹南禹笑,“那結果如何。”

 “還需——”

 “磅!”坐著的男子一巴掌拍在案上,詹十鸞身子下意識一抖,眼淚已經奪眶而出。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聲聲質問。

 “想著糊弄我?”

 “詹十鸞你當真覺得我不敢對你如何是吧!”

 幾日過去了,半點進展都無,接連的碰壁叫他日漸暴躁起來。

 宮裡那位不接茬,那一個小的也一籌莫展。

 他無法在大啟多做停留,至少上頭那位是絕不允許的。

 “我給了你最好的選擇,卻也不是非他倆不可。”

 若是能牽制傅應絕跟傅錦梨當然是最好不過,既得利益也能達到最大化。

 可若是這邊伸不進手去,他也有別的打算。

 詹十鸞知曉他指的是什麼,可卻也無能為力。

 南度王將她養得如珠似寶,卻沒有教給她半分自保的能力。

 一朝頭頂殿宇坍塌,她便束手無策,只得接受暴雨洗禮。

 “皇兄,我,再給我兩日,小殿下純善,會叫她聽我的話……”

 她聲音發抖,帶著恥意。

 去算計一個三歲多點的孩子,還要利用那份天真去謀奪別人父親的東西。

 詹南禹是始作俑者,是大為惡人,她呢?

 她假意屈從,求得安生,她一旦做了,又同詹南禹有何區別?

 可這次,詹南禹卻是不太好說話了。

 他忽地站起來,一步步逼近詹十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