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這麼狠心
沈北岐聞言,心中一驚。
他滿臉疑惑,質問的眼神看向蕭文淙。
後者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我當時給你寫信時,確實有所隱瞞。”
畢竟戰場上危機四伏,蕭文淙又深知姜璃在沈北岐心中的分量。
所以只是簡略地描述了事情的經過,並沒有將她指骨斷裂、無法再彈琴的事告訴他。
沈北岐再也坐不住,霍然起身,大步走至姜璃身側。
她垂著眼睫,繆羽正在為她上藥。
十根纖纖玉指上,仍有青紫尚未褪去,透著令人心疼的孱弱。
竟被生生夾斷指骨!?
他不敢想象……當時的她,會痛到何種程度!
沈北岐霎時間心痛如絞,垂於身側的手指緊緊握拳。
雖然面上神色看不出明顯異常,但指節上泛起的青白之色,暴露了他極力的剋制與忍耐。
“她的手指,以後還能彈琴嗎?”沈北岐低聲問道。
繆羽小心翼翼地為姜璃上藥,聞言嘆了口氣,
“手指不比它處,一旦受了骨傷,靈活定然不比從前。更何況,她這手指又是被生生夾斷…”
繆羽搖了搖頭,“只怕是難了!”
沈北岐緊閉雙眼,又緩緩睜開,恰好與她靈澈的鹿眸相對。
曾經,她受了委屈會哭會鬧。
然而現在,她遭受了如此巨大的委屈,卻仍然用這種滿不在乎且帶著安慰的眼神望著他。
彷彿在告訴他,“我沒事,不用擔心。”
可明明,她才是那個最需要安慰的人!
沈北岐靜靜立在旁側,看著繆羽為她每一根手指上了藥,又一圈一圈輕柔的纏上紗布。
直到一切就緒,他才重新坐回蕭文淙對面的太師椅上,問道,
“這段時間我們不在江都城,那些事你調查得怎麼樣了?”
蕭文淙壓低聲音道,“確如你所料,梁元忠從監獄逃脫後,並沒有出城,而是躲在一戶農戶家中。”
“我們也按照你說的,尋到他的蹤跡後並沒有打草驚蛇,只是派人暗中監視。”
沈北岐的聲音很平靜:“找到那些硝石的存放之處了嗎?”
“差不多。”
蕭文淙點點頭,“我總覺得,梁元忠是在策劃一場更大的陰謀,要不…我們讓巡防營的張副將去巡查一趟,把硝石收繳了?”
沈北岐緩緩抬頭,目光卻落在姜璃身上。
不知道繆羽說了什麼,竟然逗得她眼睛裡閃爍著晶瑩的笑意。
他眼中的冰冷轉瞬即逝,“先不用,靜觀其變就好。”
“那姜姑娘怎麼辦?”蕭文淙抬了抬下巴,“現在,她可是我的側妃了。”
沈北岐冷冷瞥了他一眼。
現在即便他要帶她走,她估計也是不肯的。
他無奈嘆氣,“讓她在你這裡住一段時間也好,北境那邊還需要一些時日,她留在你這裡,也會更安全。”
如今也不是一個合適的和離時機。
其實他心中很清楚。
即使姜璃嫁入了三皇子府,蕭文淙也不會對她怎麼樣。
他只是不能接受,她竟然真的想要與他斷絕關係。
竟打算一輩子將自己困在這裡,安心做蕭文淙的側妃。
竟絲毫沒有考慮到他。
弘陽帝很快便得知沈北岐回城的消息,當即大發雷霆。
得知他此刻在三皇子府時,當即派了劉昌前去傳喚。
碧水軒中,蕭文淙吩咐徐莆把姜璃送去怡然居。
沈北岐則揉捏著眉心,幾日未曾休息,他如今已是疲憊不堪。
繆羽起身道,“我送她過去就好,不用徐莆跑一趟了。”
姜璃看了一眼沈北岐,見他臉色蒼白,滿臉倦容,屈膝行禮道,
“妹妹先行一步,兄長一路回來定是疲累的很,不如早些回國公府歇一歇。”
聽到“兄長”二字,他抬起眼皮看她。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稱呼他了。
這麼急於跟他劃清界限嗎?
又想把他重新歸到兄長的行列?
姜璃行禮後,跟著繆羽離開了房間。
沈北岐站在門中,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自嘲般輕勾唇角。
“真是狠心,竟連頭也不回?”
岳陽大步跨入院中,作揖道,“主子,陛下派人來,傳您進宮。”
沈北岐收回視線,淡淡道,“人可抓到了?”
岳陽:“一應人證物證俱全。”
原來主子風風火火從北境趕回來,是為了幫三姑娘出口惡氣。
韓家的事,早在很久之前他們就已經查到了些許端倪。
原本主子按著不上稟,也是為了給韓相留一些顏面。
可是誰知那韓雲寧這般不識好歹,竟敢如此針對三姑娘。
那就怪不得旁人了。
……
御書房。
弘陽帝難得的沒有批閱奏章,而是坐在軟榻上,一人執黑白兩子,自己與自己博弈。
沈北岐跨入殿中,躬身作揖,“參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沈卿來的正好,”弘陽帝並未抬頭,指尖摩擦著光滑的棋子,“要不要與朕下一局?”
“臣惶恐。”沈北岐道。
“噢?”弘陽帝側眸,意味不明看他,“因何惶恐?”
“臣無詔私自回京,因而心生惶恐。”
弘陽帝心中冷哼一聲。
嘴上說著惶恐,面上哪有一分一毫知錯的模樣?
“那沈卿覺得,”弘陽帝在棋盤上擱下一子,“該當何罪?”
沈北岐撩袍跪下,“臣擅自回京,乃事出有因,還望陛下容稟!”
弘陽帝輕蔑一笑。
當然事出有因,因為那個姜家女,因為他的義妹。
他擺擺手,示意他說下去。
沈北岐自懷中抽出奏章,
“臣已查明,昭貴妃因受黑曜蛇攻擊,而令腹中的五皇子夭折,乃是韓相一手策劃。”
“臣遠在北境,時常為陛下擔憂不已,唯恐韓相對陛下巧言令色,令陛下被其矇騙,做出對陛下不利的事情來,這才無詔私自返京,還請陛下恕罪!”
弘陽帝捏緊手中棋子,“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