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請你,同意我們以夫妻之名,在一起
白月光胸膛緊繃,忍著撕心裂肺的痛,如同被主人丟棄的人偶,用悲涼哀傷的語調,垂眸紅著眼低聲哀求。
“蘇蘇,不要解除婚約,好嗎。”
他在最後時刻,感受到死亡籠罩他。
他本想要寫下退婚書,解除婚約,一個人獨自出門,靜靜地在無人知道的角落離開世界。
不讓她揹負封建山村裡可能有的剋夫之名。
但話到嘴邊,他衣衫散亂,眼睛熱到通紅,感受胸膛口心愛之人的溫度,說出這輩子唯一一次自私的話。
求你,不要走。
求你,不要與我解除婚約。
請叫我的名字,哪怕是唯一一次,最後一次,我也想和你有一個名分。
我想死後的墓碑,能被你刻上亡夫解憐客的筆跡。
讓我以你亡夫的名義,離開這個世界,讓我以後每逢祭日,都能有心愛之人以妻子的身份祭奠我,記著我,一生一世不要忘記我,死後與我合葬。
我們以夫妻之名,在一起。
他紅著眼,帶著急促的心跳垂眸望著她,靜靜等待。
他能感受到她小小的身體在他懷裡顫了顫,心跳也因為緊張跟著加快。
他自嘲一笑,與生俱來的敏銳,讓他脫口而出後就有些後悔了。
解憐客安安靜靜垂眸望著她,給了他這輩子唯一自私的三秒。
1秒。
2秒。
3秒。
……
空氣很安靜,他能感覺到懷中女孩顫抖的身體,和抗拒的小手。
唐蘇沒有任何回應,眉眼有些不知所措。
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拒絕。
解憐客忽然低下頭,淺淺地笑了一下。
呵。
自嘲的笑容,帶著一如既往的靡麗溫柔,卻是那麼苦澀。
她該拒絕的。
任何有理智的人,都該拒絕他的,不是麼。
如果有選擇,誰願意當寡婦,揹負寡婦的名聲,選擇一條本可以避免的坎坷路線。更何況,他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突然出現,並非只是唐小蘇那麼簡單。
唐蘇艱難地開口。
“對不起,我瞞了你。”
“我對你,從來沒有把你當做是……我想要的不是和你的婚約。”
從沒有把你當做心意相通的愛人,因為我對你始終有隱瞞。
我要的不過是完成系統對你的救助任務。
你不過只是我大量救助任務中,其中最困難的一項。
如果不救助你,系統就會消失。哪怕系統已經把你從任務中除下,我秉著不想前功盡棄的念頭,依舊在救助你,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習慣……
我對你有惻隱之心,看見你痛苦,我心軟。
她心虛都垂下眼,緊張地緊緊捏住手,不敢再看他。她怕看見他失望震驚的眼神。
唐蘇能感覺到他炙熱,不敢相信地眼神,一直在她臉上游離。讓她心虛的時候,又有幾分愧疚,自責,叫她心裡更痛苦……
解憐客眼底燙的通紅,不知道是難堪,還是痛苦的情緒,讓他嗓音低沉沙啞的可怕,自嘲的笑容無比苦澀。
哪怕他紅著眼自我嘲弄,乾淨聖潔的氣質,依舊如同溫柔的神袛。
“那你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對我們的婚約就那麼隨意嗎……
他又等了三秒,唐蘇紅著眼沒有再回答。
他知道,他等不到她回應了。
解憐客用盡力氣坐起,坐到竹桌邊,溫了一壺酒。
他一身白衣若雪,站在斑駁亂舞的夜光中,連呼吸都是雪一般的清冷素白,安靜孤獨的坐姿,叫人一點點陷入絕望。
他嗓音柔和好聽,乾淨溫柔的眉眼之間,不染塵埃。
“蘇蘇,和我喝一杯酒。”
簡簡單單一壺酒,被溫到溫熱,剛好下口,像極了美好的合巹酒。
窗外月色平靜,無風無雨。
竹桌安靜祥和,解憐客抬起眼,看著面前心愛的女孩舉起酒杯,與他輕輕碰杯。
唐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解憐客因為咳嗽微微躬起背,嘴角淌下殘破的血腥,像極了戰損的破碎。
一杯簡單的酒,讓他抬起黑亮的眼睛,如同望著隔著山海也無法觸及的愛人。他眼裡的愛意快要溢出來,帶著強烈的遺憾。
哪怕世界崩塌,哪怕山川海平,我依舊在無人處愛你。
我走遍那麼地方,那麼多角落,結局我愛你……
解憐客站起來,他身姿很高,淡淡地俯視下來,夜風吹動兩人的頭髮,悄無聲息地糾纏在一起。
他用力從懷裡取出一片物件。
是一片唐蘇從未見過的褐色物件。
“這個是?”
一片深褐色圓形的物件,唐蘇很確定,她兩世為人,都沒有近距離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
但是,面對這塊深褐色圓形的物件,她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什麼時候,曾經遠遠的見到過一次。
究竟是哪裡見過?
她又記不清。
解憐客低頭溫順的聽她說話,他聲音好聽,如通透綽約的微風,帶著獨特的柔美。
“這塊玉,送與你。不是失誤,是我的心意。”
唐蘇微微一愣,有些怔怔地看著他把深褐色玉器一般的物件,放在她懷裡,然後深褐色玉器貼著她左側胸膛消失不見。
等她再低頭看的時候,發現胸前多了一件深褐色玉石吊墜,掛在她脖頸上。
這是……玉器嗎?
她剛才是看花眼了嗎?
怎麼她莫名覺得這片薄薄的深褐色物件不像是玉器,更像是……某個鱗片?
她揉揉胸前掛著的脖頸吊墜,又很確定,這塊確實是玉器。
哪怕她拒絕了他,他依舊把自幼隨身攜帶的玉器贈與她。
只因為,她是她。
白月光離開了。
他微微躬著後背,拄著竹仗在夜晚離開了幽花庭。他離開前,轉身輕輕喚了她一聲,帶著無盡哀思。
“蘇蘇別哭。”
他明知道生命的盡頭在何時,何處會出現,卻依舊安之若素地向終結地走去。他不需要哀思,需要的是平常隨意地相處。
解憐客離開了。
在那一夜。
他死了。
……
唐蘇默默跟了一陣,遠遠的隔開一段距離。
她眼看著他走到十里桃花林海的角落,在一株最大盛開桃花最華麗的樹王下,孤獨地離開人世間。
她看著他在最後時刻裡,伸出明晰修長的手指,一筆一劃風雅至極,在落滿花瓣的泥土間寫下刻骨銘心的質問。
這是他到生命最後時刻,也沒有開口的質問,是他最後的溫柔。
【我想問問你……是什麼原因,我們錯過的日子裡,你有沒有真心……】
清晨巴蜀大山雲海繚繞。
各大災難預警解除,萬里無雲的天空風平浪靜。
鄉親們在管理中心有序的指導下,紛紛走山路回到村莊。
唐蘇站在十里桃花林,遠遠望著他在安靜的角落,悄無聲息地衰竭死亡。
他單薄素白的背影,看起來厭倦至極,身心疲憊,只是躺在盛開的桃花樹王下睡著了。
解憐客死了。
他給的愛一直很安靜。
可最後偏偏她說出誠實又殘忍的話,他想問問她是什麼原因,她究竟有沒有過真心。
天空中對流層衝撞已經結束,頃刻間,巴蜀大山的天空,如同湖面般平靜下來。
萬里無雲的藍天白雲,如鏡一般。
天氣大好。
……
秦子愁接連打電話無人接聽,他瘋一般衝上山後,一眼就看見十里桃花林海安靜死去的恩師,和邊上眼神悲傷的唐蘇。
唐蘇沒有流淚,如他所說的,別哭。她眼睛無波無瀾,只是手裡執拗地抓住深褐色玉佩掛件。
好像,她從未經歷經歷生離死別。
秦子愁瞬間瞳孔放大,如同脫力般膝蓋一軟,跪在解憐客漸漸冰冷的單薄身體面前。
他轉頭對大量工作人員,瘋狂大喊:“叫救護車!”
他語氣冷硬,一臉執拗盯著她,眼神能殺人。他緩緩站起來,目光掃過唐蘇佩戴的玉佩,因為憤怒胸口劇烈起伏,如同修羅閻王。
“恩師就連孃胎裡帶出來的玉佩也給你了?他就連這個都給你了?”
他眼神充血,紅著眼死死盯著唐蘇,一字一頓冷冷道。
“他為你做的事,他從沒有說,也交待我和蕭璆不許說與你聽。但是,你一件件必須都得知道!”
秦子愁冷著臉,打開厚厚一沓文件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