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草 作品

第 62 章 六十二章(第2頁)

 

    得發亮的黑皮公文包。
 

    穿著淡粉色oo衫的男人推開了包廂大門。瞧著一邊的夏茯,他黑胖的臉上堆出一個彌勒佛般的笑容,說
 

    “壞了,我今也穿了粉色,跟小姑娘對比看的像是老黃瓜刷嫩漆了。”
 

    只可惜這笑不顯和善,反而但給人精明圓滑的感覺。
 

    “怎麼會這衣服襯得你人精神,年輕的狠來來來,快坐下”
 

    比撞衫更讓人尷尬的是接下來的就坐順序。為了顯示對恩人的尊重,夏茯和弟弟被安排一左一右坐在陳老闆兩邊。
 

    夏茯盯著這一深一淺的粉紅,覺得腦袋好像有千斤重,壓根抬不起來。她已低低垂頭,恨不得藏進牆縫,但話題還是追到身上。
 

    陳老闆視線熱乎乎掃過她的脊背,詢問道
 

    “這就是夏茯麼f大的高材生,百聞不如一見,果然看著就有氣質學什麼專業的呀”
 

    見女兒畏畏縮縮上不了檯面,張梅用力捏了一把她的胳膊,催促道
 

    “好像是什麼數學,我們也不是很懂。哎夏茯你不是得了個金融什麼獎麼機會難得,快跟陳老闆說說,人家大老闆做生意搞投資,可比你紙上談兵懂得多”
 

    夏茯就這樣成了桌上的焦點。
 

    本來是向家人展示自己在f大見聞,描繪畢業光輝未來的好時節,但有個外人在場,夏茯始終沒法提起興致,她的努力好像不過是提高彩禮的砝碼,誰也沒指望她本人能創造出價值。
 

    陳老闆的讚歎叫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真了不得小小年紀就會搞股票分析這些東西了這年頭大家都把工資給老婆打理,家裡又這麼個高材生可不放一百顆心把夏茯培養的這麼優秀,長得漂亮學歷又高,未來不知道哪家小夥子能有福氣娶到千金。”
 

    “哪裡、哪裡,生個女兒也不指望她有什麼大成就。還不是畢業回老家,選個離家近,能疼人的就行”
 

    張梅拆開餐具塑封,把酒杯遞到女兒跟前,指示說
 

    “夏茯,來跟陳老闆碰個杯。”
 

    “f大的高材生敬我,那我可要滿上了”
 

    陳老闆擰開酒瓶,強烈的醬香酒氣鋪面而來,高濃度白酒燻得夏茯眯起了眼睛,她面露難色,推辭道
 

    “不行,我不會喝酒,一喝就上臉頭暈”
 

    見她掃興,夏彪當即黑了臉,怒斥
 

    “你這孩子一點白酒而已”
 

    而陳老闆好脾氣地笑笑,打起圓場
 

    “沒事,男的喝白的,小姑娘喝點紅酒就行。這是我個人私藏,是朋友酒莊送來的好酒,美容養顏呢。”
 

    他望向夏茯,像在看不懂事的小輩,語氣分外寵溺
 

    “來,小半杯,嚐嚐味道。”
 

    頂頭上司發話,夏常青也討好地附和道
 

    “姐,不能喝就練練唄。喝酒和四級一樣都是闖社會的硬通貨。”
 

    話說到這個份上,包廂裡四雙
 

    眼睛牢牢盯著她,空調陰冷的寒風侵蝕皮膚,明明身在炎炎夏日,但夏茯卻覺得掉進了陰曹地府,周圍盡是食人的惡鬼,猩紅的酒液如粘稠的血水在杯裡迴盪,她要是不遵守規則喝下去,自己就得變成一下道的盤中餐。
 

    她閉上眼睛,一點點啜盡了這苦澀的酒液。
 

    之前的推脫並非客套,不一會兒病態的紅色便漫上夏茯的脖子,她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地萎靡,但這種不振非但沒有影響酒局的氣氛,反倒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她明說了“喝不慣酒”,他們也會打斷她說“紅的喝不醉”,叫她“家裡人吃飯敞開點”。
 

    “就說這酒不錯吧,你氣色明顯好多了,再來點。”
 

    陳老闆盛滿的酒杯再次湊到了夏茯跟前。
 

    這已經是第二杯了。
 

    盯著男人期待的目光,夏茯心裡一橫。她主動拿起紅酒瓶倒滿了杯子,在弟弟“豪橫啊”的讚歎中站直身體,敬酒時酒杯自下揚起,撞上陳老闆的手指。
 

    於是滿滿一杯紅酒盡數潑在夏茯身上。流淌的酒液從手背滴向手腕,滴滴答答打溼了裙襬。
 

    意外突然發生,氣氛降到冰點,包廂內一片寂靜,只聽到女孩木訥的的道歉聲。
 

    “對不起,我喝多了。”
 

    夏茯低著腦袋,在心裡默默倒數,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期待父親發作,用響亮的吼聲摧毀這場虛偽的酒局。可視線中出現的卻是男人黑胖的手掌,他放下酒杯,將手當做抹布,來回抹掉夏茯手背的水珠。
 

    “哎呀,哎呀。都怪我,年紀大了酒量不行,一時手抖,沒潑到你吧”
 

    “明兒的去店裡,給你買條新裙子,好好賠禮道歉。”
 

    夏茯慌亂地抽回手掌,拒絕說“一件衣服而已,不用的,我回去洗洗就好。”
 

    可愛佔便宜的母親卻已經幫她安排好了以後。
 

    “哎,長輩的好意,你就安心收了。明天把你弟帶上,就當一起出去玩吧。”
 

    “我先去衛生間衝一下。”
 

    她匆匆離席,用流水反覆沖洗手背,感到男人的觸碰像雨後爬過草地的蝸牛,帶著腥氣的水痕緊緊黏在皮膚上。身心雙重的反胃感令人頭暈腦脹,夏茯忍不住趴在水池前,用手指用力掏向喉嚨,把胃裡的酒水吐得一乾二淨,方才覺得靈魂再度回到了體內。
 

    夏茯望著鏡中自己慘白的臉,有一瞬間很想放棄一切計劃,什麼都不要,拿著手機逃回學校。
 

    可離開衛生間時,她卻在門口看到了弟弟的身影。
 

    瘦瘦高高的少年倚在牆上,堵住了她所有出路,現在正吊兒郎當地問她“你還行吧媽怕你摔了,叫我攙點兒你。”
 

    夏茯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的表情回到包廂的。
 

    她將乾毛巾蓋在溼噠噠的裙子上,渾渾噩噩聽著幾人大談特談股票、房市還有石油,撐到回家已近晚上十二點。
 

    一夜沒碰手機,再解鎖時,上頭有幾通未接來電,均來自男友方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