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藏海 作品

第128章 失信

獄警說著,就離開了,他這一走,就是好幾個小時,等到他再次回來,祁天遠二人只覺得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般漫長。那獄警告訴他們,已經調查清楚了,蘭藍嵐的死純屬意外,與他們沒有關係。不過他們盜墓罪責難逃,想要離開這裡,還是有很大的難度。

祁天遠和吳成相互對望,一時間不明白林織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吳成猜測說:“既然她已經知道我們和蘭藍嵐的死沒有關係,如果就盜墓的事情降罪,恐怕早判了,不會把我們關在這裡什麼也不做,我真有點搞不懂這個林織秋想要幹什麼?”

林織秋這樣做肯定有她的目的,否則也不會就這樣把他們晾在這裡,至於她究竟有什麼目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事兒顯然和雙面巫師墓之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想到這些,祁天遠本來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靜了下來,現在他們只需要耐下心來等待結果。果然,第二天,林織秋來了,她穿著一身便裝,看起來落落大方,身後跟著兩個獄警。

一個獄警上前開了門,林織秋打量了他們一眼,說了一句:“跟我來。”拋下三個字,轉身就走。

祁天遠不僅沒有因為走出牢籠而慶幸,心裡反而籠罩了一層陰霾。兩個人跟著林織秋來到不遠處一個小公園裡,林織秋說:“你們現在自由了,不過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們,你們最好不要離開京城,因為你們身上的很多事情還沒有撇乾淨。”

祁天遠問:“蘭藍嵐的死,你們調查得怎麼樣了?”

林織秋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傷:“我們找到了她的頭顱,從創口上看,不是人為造成的,然而光憑藉這一點,你們依然不能徹底擺脫嫌疑。不過相比蘭藍嵐的死,上面對你們盜墓的事情似乎更上心,暫時放你們出來也是他們的意思。”說著,隨手掏了一張酒店的名片給祁天遠,隨後就離開了。

兩個人攔了一輛出租車,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個酒店,林織秋在之前就給他們訂好了房間。顯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內,這樣一來,不管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稍有行差踏錯,恐怕再進去,就真的出不來了。

在酒店裡,吳成走到窗邊,看著車流如織,人來人往,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道:“看起來,我們非但沒有發財的命,甚至於過上平凡的日子都是一種奢望。老祁,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祁天遠說,“想當初我們只不過想著發財而已,誰想攤上這麼個爛攤子,現在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已經不可能了。”

祁天遠有些煩躁,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對,自己和吳成歷經千難萬險沒有發財不說,還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局面,想到接下來不知道還會遇到什麼不可想象的麻煩,祁天遠腦袋裡一陣隱隱作痛。

吳成在一邊長吁短嘆,祁天遠拿起手機,撥通了程瘸子的電話。

接電話的當然不是程瘸子,而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一陣溫言軟語讓祁天遠渾身發酥,和他磨嘰了半天,才把電話接到程瘸子那裡。

祁天遠還沒來得及開口,程瘸子就說了:“你們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從雙面巫師墓裡帶出來的東西沒落到條子手裡吧?”

一聽這話,一股無名火瞬間湧上祁天遠心頭,此時此刻,他真想衝著手機破口大罵,不過他忍住了,畢竟像程瘸子這樣認錢不認人的人,他實在已經見得太多了。

當下,祁天遠不溫不火的說:“現在,況國安應該回到家裡很長時間了吧?難道他什麼也沒對你說?”

程瘸子冷笑了一聲:“他當然回來了,要不然你們的事情程某又怎麼可能知道。姚明亮和阮文籍都死了,但誰都沒有見到他們是怎麼死的,就憑柳飛燕那娘們兒一面之詞,想把這事撇乾淨,豈不是把程某人當傻子玩嗎?”

看樣子,況國安回去以後,沒少在程瘸子耳邊說柳飛燕的壞話。

相比況國安,祁天遠對柳飛燕的印象要好太多,畢竟她沒有像況國安一樣在危難之際只顧自己逃命,而且不止一次救過祁天遠的性命。

想到況國安那副醜惡的嘴臉,祁天遠心裡就是一陣不爽,本來想著挑撥一下他和程瘸子,然程瘸子既然相信他,說明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憑著自己一個外人的隻言片語,讓他們心生間隙,顯然不可能,反而會弄巧成拙,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

想到這些,祁天遠說道:“姚明亮他們是怎麼死的,我不敢妄加揣測,不過,落神珠現在在柳飛燕手裡,你程四爺手眼通天,從柳飛燕那裡把落神珠拿回來,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現在,我已經把你交代的事情辦好了,我叔叔祁仁澤留下來的東西,是不是也該物歸原主了?”

程瘸子冷笑一聲,慢條斯理的說道:“這次雙面巫師墓之行,你做得的確沒得說,我很滿意,按照之前的約定,我應該把祁仁澤交給我的東西給你。然而,我現在並沒有拿到我想要的落神珠,所以我還不能把東西給你。”

“程四爺,像你這樣身份的人,做這種言而無信的事情,不覺得很掉價嗎?”

程瘸子不以為然的說:“我這麼大的身家,掉點價不算什麼。不過話說回來,程某人不把你叔叔的東西交給你,也是有原因的。”

“有什麼原因?”祁天遠追問。

程瘸子說:“你也看到了,柳飛燕已經把落神珠據為己有,就算我把你叔叔的東西給你,沒有落神珠,那件東西,對你一點用都沒有。”

祁天遠正要問其緣由,程瘸子就說了:“你們現在能給我打電話,說明現在你們沒有危險,我也就放心了,以後有什麼事情,我會聯繫你的。”說完,程瘸子就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祁天遠氣得夠嗆,把程瘸子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祁天遠把和程瘸子的通話跟吳成說了一遍,吳成這時候顯得冷靜多了,摸著下巴思索片刻,才說:“這程瘸子一肚子壞水,看起來他還不想就這樣放過我們。”

祁天遠一咬牙:“既然他不仁,也就怪不得我們不義,他不是想要落神珠嗎?我就想辦法讓他不能得償所願。”

“落神珠可是在柳飛燕手裡,先不說她會不會聽我們的,人海茫茫,到哪裡去找她?”

祁天遠說:“盜墓摘桃子的老猴子,神出鬼沒,當然不能用尋常的辦法去找。柳飛燕在道上名氣不小,我們大可以在這方面下手。”

“可是除了程瘸子那廝,我們誰也不認識,該怎麼下手?”

祁天遠微微一笑,說:“既然桃子都到手了,就用不著擔心猴子聞不到香味了。”

入桃源,摘到了桃子,還不能算完,只有將其換成紅燦燦的票子,才算萬事大吉。在這個行業裡,常人最為熟知的,無外乎古玩市場了。不過普通人看到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也就是人家想讓你看到的,在暗地裡悄無聲息的交易流通那才是大頭。這裡面組成一個錯綜複雜的網絡,不管是入桃源摘桃子的,還是買賣古器古董的,都脫離不了這些地方。

在京城,最為人熟知的,就是葉家衚衕了。葉家衚衕在全國來說並不算大,甚至比不上海城的古城區,看起來如同是一個垂暮老者,給人的印象似乎只有老舊和破敗。然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葉家衚衕在暗地裡成交的買賣不計其數,加上三教九流,魚龍混雜,到那裡打聽道上的消息,保準沒錯。

不過此時,日薄西山,天已將晚,在暗無天日牢籠裡待了那麼長的時間,也不想折騰了,只想吃好喝好,再睡個安穩覺,天大的事到明天再做計較。

當下,兩個人出門來到一家飯館,反正賬都記在林織秋頭上,甩開腮幫子大吃大喝,酒足飯飽之後回到酒店倒頭就睡。

翌日,等到日上三竿才慢騰騰的起來,洗漱完畢,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葉家衚衕。

葉家衚衕早在前清時候就有了,原來衚衕裡只是一些典當行,到了清朝末年,天下大亂,不少宮裡的人為謀生路,拿著宮裡順手牽羊得來的東西在典當行裡換錢。那些年裡,很多典當行因此發家致富,後來因為典當行裡的古器越來越多,很多人都來這裡高價買取古器,如此一來,時間一長,葉家衚衕也就成了古玩街。

不過到了現在,但凡擺在明面上的,十之八九都是不入流的水貨,貨真價實的古器,都是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完成交易的。

過去,在葉家衚衕,還有鬼商,所謂鬼商,就是專門買賣剛從桃源裡摘到的桃子。這些鬼商擺攤,攤位上僅放著一根枯黃的骨頭,和一盞油燈。

在常人眼裡,這些人大概和街頭巷尾看相算命的一樣,裝神弄鬼。然在懂行的人看來,就遠遠沒有那麼簡單了。

就說擺在地上的枯骨,它的擺放朝向頗有講究,橫著擺的只收不賣,豎著擺的只賣不收。骨頭本是埋在地下的,現在擺出來重見天日,借指剛從地裡刨出來的古器。

至於那盞油燈,則要看燈火的顏色,白瓷青金紅玉黃字畫,都是新鮮貨,價值連城。

當然,買賣雙方交易時,說的都是切口黑話,甚至只用看似簡單的手勢,就能將雙方的意思表達清楚,從而完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