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溟子 作品

第六十八章 邀君敘不歡而散(第2頁)

 昶煦將桌子上反扣的茶杯倒過來,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那日說過,你我已經割袍斷義,從此以後不再是師兄弟,沒有任何同門情義,只有不死不休。”

 明夜走上去在他對面落座,頂著少年厭惡的目光,兀自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的道:“嗯,我知道。”

 昶煦道:“那你為何還要來這裡!?”

 明夜斗篷下的眼睛不知是在盯著茶杯,還是在盯著眼前的少年,泯了一口茶:“來看看你,順便和你說說話。”

 昶煦道:“我不想看到你,也不想和你這樣一個草芥認命的惡人說話!”

 面對少年句句帶刺的話,明夜平靜無比,似乎對這些話不以為意,語氣依舊不溫不火:“會的,畢竟今天以後,我們師兄弟倆就不會再有機會促膝長談了。”

 昶煦端著茶杯的手指攥緊,茶水錶面蕩起一層水紋:“最好如此,你這樣的人我看一眼都覺得玷汙了我的眼睛。”

 明夜想起了過往的事,嘴角勾起,語氣帶著笑意的道:“你還是看樣子,誰把你惹急了,說話都帶著鋒利的刺,誰碰到了就是血流滿身,滿心不快。”

 昶煦道:“但對你沒作用,我再怎麼冷言冷語,再怎麼說話帶刺,扎得人渾身是血,也永遠喚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他這句話半藏半顯,話中有話,卻單單指一個人,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矛頭是指著誰。

 “是啊,話再怎麼帶刺,扎得人渾身是血,也永遠喚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他重複著少年說過的那句話,末了最後喃喃的道,“你喚的這個人其實早就醒了,只是心甘情願的被你扎而已。”

 最後這句話像是從喉嚨裡哼出來的,模糊得聽不真切。

 昶煦道:“你方才說什麼?”

 明夜喝了一口茶,斂住眼中情緒,道:“無甚,只是想起了最近發生的事,在想如何應對。”

 他說的最近發生的事,恐怕最讓人矚目的就只有一件了。夜奴族長這幾年來一直用邪術讓自己看起來年輕氣盛。

 其實這只是外在的現象,邪術只是讓他看起來沒年老色衰而已,其實內外的內臟器官早就隨著歲月的流逝開始衰竭。就像一個沒有剝皮的荔枝,外殼看起來光鮮亮麗,其實裡面的果肉已經發黑髮臭,爛得生了蛆蟲,讓人見了倒胃口。

 他能活一百多歲,主要得意於他每隔二十年就會抓一些童男童女來獻祭,吸取他們的生機來暫緩內在的衰老,從而讓他磕磕絆絆的活了一百多年。

 而今年又到了夜奴族長蒐集童男童女的日子,夜奴城中的孩童大多稚嫩,最小的還在襁褓中沒斷奶,最大的也就十一二歲,孩子是父母身上割下的肉,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又要經受一番苦楚。

 昶煦自然是知道的,他想過阻止夜奴族長以生人獻祭,但那庇佑他的魔物太過強大,讓他無法靠近夜奴族長,擊殺也就前功盡棄。

 聞言他斜眼看明夜,道:“如何應對?你的應對不就是和他一起行兇作惡,幫著他用邪術長生嗎?何必擺出這副悲天憫人的表情,讓人看了覺得噁心。”

 許是習慣了昶煦這樣句句帶刺的言行,明夜眉頭都沒皺一下,道:“長生的邪術可不是我教他的,我只是謹遵師父的教誨,行使自己的本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