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鼻子狗 作品

第 37 章 縫紉

    李逸之抱著手臂,靠著牆站在走廊上,看著面前半蹲在地上嘟嘟囔囔不知在商量什麼的兩人,微微眯起鳳眼
 

    “我總覺得你們倆有事瞞著我。”
 

    他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兩下。
 

    鍾明神色淡然,半跪在地上,像是沒聽到李逸之的話。他右手拿著一隻鐵錘,專注地看著地面。身邊,葉箐扶著從地面上翹起一角的木地板,神色緊張
 

    “就就這樣嗎”
 

    “嗯。”鍾明點頭,眼神鋒利“我覺得能行。”
 

    葉箐呼出一口氣,有點緊張地說“那你小心不要砸到我的手。”
 

    鍾明點點頭,下一瞬,他屏氣凝神,右手的鐵錘揮下,砰得一聲,成功砸歪了。
 

    地板翹起來的那一角還在那,另外一邊卻凹陷下去。
 

    鍾明aa葉箐
 

    葉箐收回手“這就是你說的有把握”
 

    鍾明皺了皺眉“我們再試一次。”
 

    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嘆息。
 

    “行了行了行了,都起開”李逸之把他們撥開,提著鍾明的後衣領將他拎遠,順手拿走鐵錘,嘟嘟囔囔地蹲下來“兩個少爺小姐,能指望你們什麼”
 

    鍾明和葉箐被迫退遠,看著李逸之揮起錘頭,哐哐哐幾下就把他們商量了半個小時都沒弄好的地板修理齊整。翹起一角的地板在他手下服服帖帖,迴歸原位,光亮如新。
 

    鍾明aa葉箐哇哦
 

    李逸之從地上站起來,偏頭看向他們,搖了搖頭,誇張地嘆了口氣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
 

    他老氣橫秋地說
 

    ”真不知道你們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
 

    鍾明和葉箐無從辯駁,只能瞪著眼睛,看著李逸之腳下一轉,晃晃悠悠走到鍾明身邊,一把勾住他的肩膀
 

    “你們兩個小朋友在謀劃什麼,也講給我聽聽”
 

    葉箐聞言,肩膀顫了顫,眼神有點慌張。幸好李逸之並沒有看她,他這話雖然是問兩個人,眼睛卻一直盯著鍾明的側臉。
 

    鍾明被他攬著肩膀,面白如雪,微微偏過頭,撩起眼皮看他
 

    “我們在研究古歐洲房屋木製結構與人文的關係。”
 

    鍾明挑了挑眉,略微詫異地說“你感興趣嗎”
 

    李逸之
 

    他眯起眼睛,攬著鍾明的手微微用力將人拽過來,低頭湊到他的耳邊
 

    “你是不是覺得我什麼都不懂”李逸之提高聲音道“我也是上過學的”
 

    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鍾明抬眼看他“小學”
 

    李逸之挑了挑眉“初中。”
 

    鍾明“那高中呢”
 

    李逸之“”
 

    鍾明露出瞭然的表情。葉箐本來有點慌,聞言低下頭,忍不住發
 

    出噗嗤一聲。
 

    李逸之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葉箐僵住,有些慌張地解釋
 

    “不、不是,我沒有嘲笑你學歷的意思就、就是覺得你們的對話很有趣”
 

    李逸之回過頭,盯著眉眼含笑的鐘明看了幾秒,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他雪白的面頰
 

    “別以為我讀書不多就能糊弄我。”
 

    鍾明淡定地撫開他的手“我沒有這個意思。”
 

    李逸之鬆開他,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睛,對鍾明道
 

    “誰知道你的小腦袋瓜裡每天都在尋思著些什麼。”
 

    鍾明淡笑不語。
 

    上一批玩家清零後,恐怖屋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山谷裡的時間漸漸步入深秋。秋天最舒適的時候過去,秋高氣爽的晴天變為連綿不斷的雨天,氣溫漸漸降低,天空灰沉沉的,一股溼氣始終縈繞在大宅的木地板上久久不去。
 

    瑪麗夫人命令男僕們將所有玩家用過的物品,包括床單,被套,枕套毛巾等全部收集起來,堆在後院裡一把火燒掉。
 

    鍾明看著那些純棉的柔軟細膩布料在烈火中燃燒,有點肉痛,轉頭問李逸之
 

    “為什麼非要燒掉洗洗還能用。”
 

    李逸之將一件衣服丟進火堆裡鍾明認出那是死去的男大學生穿的那件衣服。有著大大黑色o的衛衣落入火中,很快被燒了個一乾二淨。
 

    鍾明有些出神。
 

    李逸之回頭道“瑪麗夫人說這些東西上有玩家的「邪惡因子」,必須燒掉。”
 

    鍾明默然,有點無語。瑪麗夫人是有自己的一套神學理論的。
 

    熊熊大火在後院裡燃燒,帶走了些許溼氣。
 

    在阿奇拿出那個叫「程程」的男生身前穿的衣服時,葉箐臉色變了變。鍾明讓阿奇先停一停,向葉箐問
 

    “葉箐,你”
 

    鍾明不知道該怎麼問,頓了頓,放軟了聲音
 

    “如果你想留作紀念,我可以去問問瑪麗夫人。”
 

    葉箐有些怔然地看著那件衣服,嘴唇張合,良久以後,才道
 

    “算了。”
 

    她看向鍾明,對他笑了笑“人都死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用燒了吧。”
 

    鍾明聞言,點了點頭。阿奇抬手將那件衣服扔入火中。人死如燈滅,愛也好,恩怨也好,全部一筆勾銷。
 

    李逸之看向葉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就不恨那個男的嗎”
 

    葉箐聞言,怔了怔,看向他“恨倒也不是不恨。”她抿了抿唇,道“但是人都死了。恨也沒用。”
 

    李逸之看著她,又轉過視線,看了眼鍾明,從鼻腔裡哼出一聲。
 

    鍾明莫名從他的態度裡感到一點冒犯。抬眼看向他,皺起眉“怎麼了”
 

    李逸之掛上笑容“沒什麼啊。”說罷,他伸出手摸了摸鐘明的頭髮“我們小鐘真是個溫柔的寶貝。”
 

    鍾明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一絲敷衍
 

    ,對方好像是在真心實意地誇獎他,但其中又帶著些居高臨下的審視。
 

    像是一隻在弱肉強食的叢林中長大的獵食者,看著被圈養的羔羊,覺得它們皮毛豐饒,又輕蔑它們的弱小。
 

    鍾明仍由他揉亂自己的頭髮,看著李逸之,突然問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李逸之手上的動作一頓,接著,臉上的笑容略微改變了意味
 

    “我那他就不是死一次這麼簡單了。”他在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劃“當然要先把他挫骨揚灰,再咒他永世不得超生。”
 

    他顯然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與鍾明和葉箐這樣,在「象牙塔」與愛裡長大的好孩子不同,他信奉叢林法則,並且對社會道德存在或多或少有些蔑視。
 

    鍾明收回自己充滿觀察意味的視線,斂下眼,輕聲道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