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以彼之道

他害怕,他不敢……

 黛巖掩面而哭,但該做還是要做,他不像暖月、寒星、桃夭三個是外頭採買回來的,投了竹園也無掛礙,他的父母卻都在張夫人的莊子裡做粗活,身家性命盡掌控在張氏手中。雖說胡三爺和藍大公子待他不薄,他也不至於為了二十兩金子叛主,可他實在……實在不能棄父母於不顧。

 他也算青春美貌,詩詞歌舞都不在話下,偏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也不知這樣身為下賤,受人擺佈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小臉哭的通紅,慢慢放下手,渾身一凜顫,如墮冰窟。

 只見烏木鑲和田白玉羅漢榻上的胡蘊川已經睜開眼,側躺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眼裡有疑惑和被吵醒後的生氣。

 “我還沒死呢?你哭喪是不是早了點?”

 黛巖如遭雷劈,張了張嘴,旋即恢復,跪立磕頭,涕淚連連:“求爺救救奴兒爹孃吧!求爺開恩!奴願生生世世做牛做馬,肝腦塗地的服侍爺!”

 胡蘊川揉了揉太陽穴:“你別哭了,吵的我頭疼,好好說話。”

 黛巖好不容易止住哭聲,一五一十的把張氏怎麼用二十兩金子和虐待他父母,威逼利誘他就範的事倒豆子般說出來了,還把兌換的金票交了出來。

 “勾引我,伺機挑撥離間我和若深的夫夫關係,然後對若深腹中的孩子下手?她是仇視我和若深沒錯,但這個孩子並沒有礙著她,損人不利己,不是張氏的性子。何況,侯爺很重視若深的胎,一定提醒過她。”胡蘊川不理解。

 黛巖苦澀,低頭道:“夫人一心洩憤。”連看他們這些通房在竹園過得體面自在些,都氣不順的主母,他也很無奈,這種無德之人怎配擔當望族宗婦。

 胡蘊川點頭,挑眉:“明白了,自己過得不好,也見不得旁人過得好唄?”

 張氏那囂張侯夫人氣焰被他和若深一步步打壓下去,但打蛇不死,究其原因還是自身實力不夠強,靠山不夠份量。且張氏在藍嵩之跟前得寵,藍嵩之絕不會輕易休妻,不止是二人共同利益體,還有張氏膝下的幾個孩兒。藍靜姝和藍瑛不成什麼氣候,那藍基和藍妃藍靜婉才是傍身所在,藍基身子廢了,暫時不作數。可那藍妃可還好好兒的呢,膝下生有兩個公主,張氏是公主的外祖母,再怎麼也是‘皇親國戚’,一品誥命侯夫人,投鼠忌器,怎麼樣才能讓張氏沒有價值呢?

 他得想個法子,讓藍妃徹底失寵!叫張氏再得意!

 正好皇帝大選還未結束,今年皇帝獨獨對雌男感興趣,不如,讓張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胡蘊川心頭有了主意,看向黛巖:“你本家姓什麼?原來是做什麼的?”

 “本家姓杜,奴的爹爹原是莊子上看田的,孃親是粗使廚娘。”

 “死契奴才嗎?”

 “是。”

 “不要緊。”趙太醫處有假死藥,吃了就能金蟬脫殼,重新安排身份。

 胡蘊川坐起來,穿上衣裳:“你剛剛說讓我救你爹孃,其實這世上誰都靠不住,不如靠自己,給你爹孃榮耀,我知你是個有抱負的人,與其白白耽擱在這裡,有個天下最華麗最富貴的地方,你願不願意去爭一爭,拼一拼?自己救自己呢?”

 黛巖很是靈透聰慧,大致猜測到胡蘊川說的是什麼,一顆小心臟突突跳。胡蘊川剛要自己給自己倒杯茶,黛巖輕輕盈盈地走來,給胡蘊川泡了一杯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