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一切都不晚
千鈞一髮之際。
有人從身後撲向她，在閻王降世的瞬間抱著她滾進最近的餐桌下。
桌板厚實，勉強擋住了猛火襲擊。
“許流星，堅強一點！”
是韓鋒！
許流星醒神。
韓鋒握著手槍，面色凝重地觀察窗外動靜。
槍聲好像逐漸消停下來了。
他看了眼許流星，額角已經開始冒汗，但聲音卻異常冷靜，“堅持住，他們開了槍，位置暴露，我的同伴也不是吃素的。”
“聽清楚了！槍聲一停，你就跑！至少有幾分鐘空白，咖啡館有後門，連接貧民窟的小巷，道路四通八達，你儘量把自己藏好。”
許流星早已嚇得哽咽，視線一片朦朧，但聞言，還是倔強地抹掉眼淚，“韓警官，你走，我留下！”
“說什麼瘋話？”韓鋒暴躁地瞪她一眼，戰場最忌不聽話的兵，對許流星這樣不聽指揮又弱雞一樣的夥伴，他更是煩都快煩死了。
“我沒時間跟你解釋那麼多！”
“槍聲停了，趕緊走！”他拽著她離開桌板，半拖半抱地帶她逃離。
咖啡館後面果然是貧民窟四通八達的小巷，但此時同樣因為陡然來襲的槍聲亂做一團。
許流星強忍腿部的刺痛，攤開掌心，把sd卡塞進他手裡。
“我這樣怎麼跑？”
“韓警官，這張sd卡是有人拿命才送出來的東西！”
韓鋒拽著她的手用了十足的勁，幾乎咬牙切齒：“那我也不可能扔下你！”
“誰他x輪得到你扔？”許流星甩開他的手，一臉輕蔑地睨他一眼，“你他x算老幾，讓你辦事是給你臉了，可也輪不到你這麼一個小警察置喙我的決定！”
話落，她抬腿便一瘸一拐地往小巷裡走，頭也不回地決然道：“分道揚鑣吧韓警官，你手裡拿著要命的東西，只希望你有本事把它交到正確的地方。”
韓鋒因為許流星那過於匪夷所思的轉變，罕見地詫異了幾秒，等回過神來，不遠處的槍聲又噼裡啪啦沒完沒了起來，隔著牆，也是擊麻頭皮般刺耳。
而小巷裡已經沒了人影。
“艹！”他順手將sd卡塞進手邊牆壁的細縫裡，啐了口，“x的當隴港警察死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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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隴港南城。
遊輪爆炸時，七九正半坐在車頭，拿著望遠鏡遙望他的星星。
杜家生日宴，權貴太多，杜銘德和杜子怡都出席，段胥山和許駱聯手負責安保和秩序，讓他找不出絲毫破綻。
直升飛機和快艇無疑都會擾亂那奢侈的繁華盛宴。
他不希望這樣一個美好的日子，她會因他的任性捲入任何輿論，受到任何打擾。
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等著，守著他的寶貝，也足夠幸福。
所以海天相接處突然轟隆一聲騰起一道火光時，他大腦一片空白。
還是虎忠衝到前面，撐著欄杆，瞪直了雙眼，在一陣驚駭中回頭：“九哥，是不是星姐的遊輪炸了？”
七九被不遠不近的轟鳴震得丟了魂，望遠鏡從手裡滑落，砸在地上，鏡片裂成蛛網。
等了好幾秒，才拖著身子往前挪了兩步。
可原本健健康康的那條腿竟然破天荒地抽起筋，疼得他站不住。
撐著膝蓋勉強發出聲音：“快！”
“救人！”
所幸一切都不算太晚……
八點一刻，救援工作就已接近尾聲，七九亦渾身溼透地站在岸邊。
那模樣，狼狽得好像一條被主人丟進瓢潑大雨裡的狗，目光訥訥地望著海面。
而周遭更是聒噪，攪得他心煩意亂，拳心攥得骨節咔哧響。
虎忠蹲在他身旁不停地抽菸。
頭頂強壓暴戾的聲音冷得像塊冰疙瘩砸下來，“給我一根。”
虎忠愣了下，站起身，抽出一根菸插進他嘴裡，又捧著打火機點了火。
七九嗆得咳了兩聲，揮手撣了撣煙。
“有屁用？”他暗眸稍斂，將火苗掐在指尖，喉結顫了顫，“戒了，再讓我看見你抽這玩意兒，我剁了你的手。”
虎忠一臉問號：“……”
但他不敢反駁什麼。
在那不斷崩塌沉海的火焰中，饒是異於常人的視力，九哥也費了些功夫才捕捉到那抹紫色身影。
但那個人根本就不是許流星，而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
那個中年婦女讓他攥得渾身抖篩，而九哥在持續的爆炸和坍塌中像要將她生吞活剝般瘋狂又暴躁地嘶吼：“許流星呢？”
“她在哪裡？”
然而那個中年婦女都被嚇傻了，什麼也不知道，她哭著搖頭，雙腿都軟了，跪在地上發抖，一心只想逃命。
虎忠不敢攔他，不捨得攔他，眼睜睜地看他在一片狼藉中不要命地搜尋。
但一無所獲……
好像已經很久，非常久。
他沒有在七九那張漂亮到殘忍的臉上，看到那地獄幽靈般空洞而陰森的眼神了。
儘管這一隅的空氣已經結冰，但整個海岸都算熱鬧。
杜家忙著安撫受驚的貴賓，還要騰出心思控制熱搜發酵，而死裡逃生的所有人，或對杜家阿諛奉承，或因爆炸驚魂未定，暗自雖有微詞，但到底不敢多做議論。
對第一時間參與救援的幽靈們，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投射過來，有害怕，有懷疑，有好奇，唯獨沒有幾分感激，所以實在算不上坦蕩乾淨。
在這樣暗裡劍拔弩張，而明面仍言笑晏晏的奇妙氛圍下，甚至都沒有人注意到，生日宴的主角——
真正的杜家千金，憑空消失了。
“那個……”杜筱卿終於尋得空暇，走到兩人身側，她也很狼狽，頭髮凌亂著，還在往下滴水，“監控結果出來了。”
“姐姐在離港前一分鐘下的遊輪，監控顯示她驅車往北城的方向去了。”
七九一直垂眸看著滿地砂礫，香菸的橙紅火星仍在他指間倔強地燃燒。
杜筱卿並不惱火他這樣的態度，她掩唇輕咳了聲，表情冷淡著，“另外，比起南城生日宴爆炸事件，北城在一個小時前發生了更轟動的……”
話到嘴邊，卻突然收住，好像在血口獠牙前突然興起，玩起了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