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宮裡要買正常買
三月的京城，陽光明媚，春風習習。和煦的春風吹綠了柳條，也吹鼓了各色花苞。春季的到來算是給灰撲撲的京城染上了絢爛的色彩，也給沉寂一冬的古城注入了生機。眼看著頤和園裡面的鮮花就要開放了，萬壽山靠昆明湖一側的宮殿樓閣即將處在一片繁花綠樹圍繞中。
雖說頤和園現在還沒有完全修復好，但是即便是已經修復的部分也比紫禁城裡面的御花園要寬廣大氣太多了。已經花了這麼多銀子，不趁著大好春光去遊園一番那銀子不是白花了嗎？太后就在安排著趁著春光明媚要去頤和園小住遊玩一番，正好可以檢驗一番那些優先完成的殿宇。
這次遊玩太后倒是沒想過光自己享受，她打算把宮裡的太妃們、先皇的後宮、皇帝的後宮以及在京城的勳貴、高官們的家中有品級的女眷都召集起來，一同遊樂一番。這也算是安撫一下大家這幾年緊張的情緒。
既然是好幾日的遊園活動，自然要涉及到吃喝。朝廷再沒錢，但皇家的體面在那裡，好酒好菜當然是不能少的。因為這次邀請的也主要是女眷，太后就想把自己常喝的好酒跟大家分享，她就想到了人參葡萄酒。這酒好，既補氣養血，又美容養顏，也不烈，入口柔和，回味綿長。
太后決定，到時候在樂壽堂宴請一眾貴婦，酒就喝人參葡萄酒。菜嗎當然是隨行的御廚們去準備，但各種青雲公司的拌飯醬料是少不了的。甭管其他人如何，太后現在每天不吃青雲公司的醬料拌飯，就沒有胃口。過去一年多，青雲公司停產，要不是當初宮裡存儲了一批醬料，太后都不知道自己的飯食該怎麼辦。幸好據說現在青雲公司又恢復生產了。現在看來自己的口糧倒是能續得上。至於貴婦們遊園聽戲的茶點零嘴，那更是少不了青雲公司的各種肉乾。
這個青雲公司不錯，當初在十里鋪還叫李壯友堂，現在廠子開到香港了，它的酒、醬料、肉乾味道還是沒變。不過，他們為何非要離開十里鋪呢？聽朝中那些人說，這個李壯友堂關門後，十里鋪的商稅直接就少了兩成多。太后當然大概能知道李壯友堂為何要整體搬到香港，可是她也對李壯有些生氣。
“這個李壯受了那些官員之壓迫，完全可以上報到哀家這裡來嘛。哀家自然會想辦法懲處那些違法亂紀之人，這一走了之算是怎麼一回事兒？莫非我泱泱大國還容不下你小小一個商號咯？”紫禁城長春宮裡，太后和他的心腹，內務府慶豐司管事太監福海在商量遊園會的安排，也聽取一下內務府這一段時間有沒有什麼新的工作進展。剛好因為要採購青雲公司的商品，提到李壯友堂，就引出了太后那番話。福海聽到太后這樣說，不禁心中有些鄙視。還反饋到你這裡，如果沒有內務府這些在外行走，你能知道李壯友堂商號才怪。別說十里鋪李壯友堂，隨便哪個地方出現一個生意好的商號，哪家少了各級官衙軍衙的盤剝？您老人家過問了嗎？你說到李壯友堂和青雲公司，無非是您剛好正在用人家的商品而已。
當然，福海也只能心中腹誹，面上可是一點都不能帶出來。他的演技現在可能和昇平署譚老闆等人不相上下。
“老佛爺所言極是，這個李壯當初就該求到老佛爺您這裡來。老佛爺您再如何日理萬機，也斷不會看著治下商號被欺凌不是。”
“行了，你這個老猴子。你當哀家真是老糊塗了不成。他一個小小的商號如何能把情況傳遞到哀家這裡？傳遞此等情報也該當是你們內務府之事。你說哀家是不是要治你等一個不查之罪？你等作為哀家之耳目，連李壯友堂被逼著關閉工坊、遠走他鄉之前因後果都沒給哀家查出來，是不是忒沒用了些！”
“奴婢惶恐，奴婢該死！請老佛爺責罰。”
“行啦行啦。哀家也就隨口說說。再怎如何說他們也不過是一個商號而已，哀家還真能為了他治你們和那些個官員的罪不成？不過這回的遊園會哀家要用他們家的酒和醬料、肉乾，你看著安排吧。左右不過花些銀子，也別讓他們吃虧了，再到時讓他們編排皇家壓迫他們就不好了。”
“老佛爺放心，我等採買皆是公平交易，斷不會墜了皇家顏面。前面幾次，我們把從那些犯錯官員手裡收繳的東西賣出去，也是通過這個李壯運作的。價錢也皆是雙方公平商議的。”
“那就好。不過既然如此，你看這次採買那些東西能不能也用物件去和他們交換呢？”太后突然又想到了一個省下銀子的辦法。
“想來應當是可以的。此事可以讓廣東那邊的人去香港找他們協商一下。不過老佛爺，內務府近段時間所收到汙點官員之物件不多，估計換不回來多少青雲公司的東西。”
“你們啊，還真是死腦筋，你們就不會再去找那些有把柄的官員？就說這頤和園完工大半了，哀家要邀請勳貴、官員們的家眷遊園。奈何宮裡沒錢，這院子裡缺少擺件，讓那些官員一家孝敬出一點不就行了。”
“老佛爺聖明，奴婢受教了。奴婢這就去安排。”
李壯接到王三友的傳信，直接回復同意那些內務府的人用古董寶貝換商品。至於自家商品賣給宮裡的價格就按照給內地的經銷商批發價給就可以了。李壯才不會為宮裡做倒貼的事情。至於那些古董寶貝的鑑別和定價，就讓保安公司那些已經有經驗的護衛去做好了。
王三友得到李壯的指示，也沒什麼其他想法，就和內務府那些人商量起細節來。內務府在廣東這邊的在外行走可不敢在青雲公司拿喬，還真是公平公正的在和青雲公司談生意。最後雙方約定還是在天津碼頭交易。
現在青雲公司對於給內地經銷商的批發價，牛屎粑酒是四兩銀子一斤，肉乾和醬料都是七百五十文一斤，只有賣給國外經銷商批發價的一半。不過即便如此，這次宮裡採購的以人參葡萄酒為主的二十萬斤牛屎粑酒和十萬斤肉乾、十萬斤醬料加上運費等還是花費了近百萬兩銀子。
三月初九，內務府和青雲公司在天津衛碼頭完成了這次交易。宮裡要的貨不多，雲鵬號在天津衛完成交易後，又把順帶給大盛魁的貨送去了永平府碼頭。不過這次船上因為有古董寶貝，就沒有帶大盛魁幫忙採購的大牲口回香港。不過雲鵬號上的護衛們把從大盛魁瞭解到的高麗和扶桑近況帶回了香港。其中扶桑內部現在很混亂。
扶桑因為大量金銀外流，對外貿易逆差巨大，在去年爆發了經濟危機。出現經濟危機後，扶桑的市場一片蕭條，社會動盪不安，政局搖搖欲墜。現在，扶桑內部為了扭轉危局，分成了保守和激進兩派。保守派認為可以加強內部建設，增加加工品出口，循序漸進解決危機。激進派卻力主“進行東洋侵略，使國內人心轉而外”的戰略。而這個戰略的本質就是用侵略高麗和華夏來徹底解決扶桑的危機，說白了就是到高麗和華夏搶地盤、搶錢、搶物資來解決扶桑的危機。
為了驗證大盛魁的消息，在給高麗的安州商社送貨的時候，護衛隊又跟安州商社交流了扶桑的信息。安州商社因為這些年經銷青雲公司的商品，獲得了巨大的利潤，現在也是高麗數一數二的大商社，他們對於扶桑的情況或多或少都有些瞭解。保安公司的護衛們從安州商社確實瞭解到現在扶桑內部兩派爭論非常激烈，如果激進派掌權，他們的激進戰略很有可能會實施。
本來王三友還想安排護衛隊直接給扶桑的水都商社送貨，從而進一步印證消息的，但是陳阿林阻止了他。一方面是水都商社沒有主動要貨，直接送過去不符合青雲公司長期以來甲方的地位，而且還有可能出現稅務問題。第二個方面是萬一水都商社那些人是支持激進派的，輪船過去不光得不到真實信息，還有可能發生危險。
王三友和朱小峰得到這些消息後，在四月初到李壯這邊彙報工作的時候把從大盛魁和安州商社得到的情況告知了李壯。李壯也覺得這是個大事，他決定讓保安公司的暗衛把扶桑的情況傳遞給內務府的那些人。不過李壯覺得，即便自己這邊的消息沒傳出去也沒什麼，自己都能得到扶桑可能會對高麗和華夏動武的信息，朝廷應該也能得到這些信息。
朝廷和宮裡確實也得到了扶桑內部的消息，他們對於扶桑內部兩派的戰略都很清楚。但是不管是太后還是朝廷都對此有點不以為然。他們認為，現在的自己不管怎麼說也還是一個泱泱大國，即便在西洋那些國家的奇技淫巧之下，朝廷暫時吃了虧，但一個小小的扶桑相信還不敢掠天朝的虎鬚。
三月中旬，太后和宮裡的幾代妃嬪以及在京城的勳貴、高官女眷們，在頤和園修建好地方好好享受了一番遊園會。他們每日遊覽於綠水青山、繁花似錦中，每日聽戲歡飲，著實洗去了這些年洋人給京城帶來的陰霾。太后這段時間也很高興，自己費心重修的園子得到大家的喜愛當然讓人高興，即便扶桑的消息也沒有破壞她的好心情。
“慶郡王，哀家看這個事也簡單，就讓北洋艦隊派幾條鐵甲艦去扶桑走一遭，好好展示一下天朝之威。想來小小扶桑見到了那些鉅艦大炮，應該會收起那些狼子野心的。順便讓北洋艦隊帶一份外交照會過去，好好申飭扶桑一番，讓他們安分一點，不要惹火燒身。”
“娘娘言之有理，想來扶桑見識了天朝之威，應該是會打消不敬的心思。”
“哀家倒是不擔心扶桑，哀家還是擔心那些西洋人。哀家聽說不少歐羅巴的國家在尋求聯合，妄圖進一步圖謀我天朝。這個事情你們倒是要好好謀劃一下。”
“娘娘說得是，奴才下來就會和同僚們商議應對之法。”
“你啊，這幾年做事倒是順哀家之心。不知道你現在心裡對於朝廷當初把慶王府賜給恭王還有沒有芥蒂？”
“奴才惶恐，奴才不敢。”
“你也甭這樣，你只要記住，只要你勤勤懇懇給哀家把事情做好了，該給你的肯定會給你。哀家把你提上來，這些年你也沒少享受孝敬吧？”聽到太后這話，慶郡王心中一驚，趕緊跪下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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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有罪，奴才懺悔，望娘娘饒恕。奴才這些年確實受了不少皇室宗族的請託。奴才就是覺得，同是宗室，看著他們落寞，奴才也是心中不忍，就順手幫扶了一把。原本奴才是不想收好處的，可娘娘您也知道，他們請託辦事，若是不收他們禮，他們反而心中更不安了。”
“罷了罷了，起來吧。這麼大年紀了，你也甭做這小兒女態，像什麼樣子。你收的那些財物和產業，哀家也不多要。現在頤和園那邊，園子還沒完全建好，你就把三成家產捐給宮裡修園子吧。你說平民百姓做個壽還講究個臉面，哀家過幾年也要六十了，到時候園子還是現如今這樣半頭不落的，像個什麼樣子。慶郡王，你看哀家這樣安排行不行？”
“奴才全憑娘娘做主，回家後就把財物籌措好，給娘娘送進宮裡來。”
“行吧，財物之事你跟福海交接吧，下來你要把西洋那邊的事情和扶桑的艦隊出訪事情安排好。”
“嗻，奴才告退。”
慶郡王退出長春宮，一步步向紫禁城外走去，邊走邊在思考太后今天對他說的話。原本外臣是沒有這種自由出入皇宮資格的，但前年的皇帝成親大典上，慶郡王獲得了太后宮內行走的賞賜。
太后今天為何會突然要拿走他三成家產？難道是自己收受錢財安排官位被發現了？還是佔那些商號股子的事情敗露了？不久，他還沒走出皇宮，內務府慶豐司管事太監福海就追上了他。
“郡王殿下，雜家奉太后之命來和您商量一下財物交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