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54章 人間哪有真如意

酒足飯飽,眾人這才吃著殘酒,說起一天故事。

 今日風鳴三人乃是與智全寶一路,主要是在內外城轉悠,不過也分了工,最後乃是柳二郎與三娘往內城去,而智全寶與元三兒則帶著風鳴在壽安衙門與外城走動。

 莫說衙門內並無消息,便是市井間也沒有東丹人的信兒,反而是走訪間探查到其他的不同尋常氣息。話說這巫不全兄妹與松二郎沒了消息,而這福昌縣也沒了快板捕頭,明面兒上老實了不少,也就是鼓動如奎二兒這等街痞潑才來鬧事,卻未曾想底下人拿捏奎二兒的時候,這廝竟是個沒膽氣的,不僅認慫眼睛都不眨一下,還將知道的消息和盤托出。

 原來收買他出來鬧事的便是一戶素來與右通判交好的人家,這家管事兒讓這奎二兒找元三兒麻煩,便是相中了教場瓦子,並不止他這一路,而是打算他這邊動完手,其餘幾路都要動手,所圖竟要把廂軍教場也要拿下,豈料智全寶奉命外出辦事竟是幌子,其餘幾路不敢發作,只把奎二兒晾在這裡做了冤屈鬼,正因為如此,他才招供的分外爽快,甚至還說出這管事的與廂軍中人也有往來,這還是他一個相好告訴他的。

 於是今日風鳴還協助智全寶,帶著廂軍中的親近人,在廂軍中打探消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亮出五貫錢的賞格,這些平素連餉錢都不能足額領取的軍漢,立刻有人舉報消息。智全寶也是官場中人,立刻去了左通判廳,領了行帖再去都指揮使家中請令,最後才將這廝拿到廳裡問話。

 這廝也是拿錢辦事,賊心眼不少的,不僅立時便招了,還透露出更多內情來,原來這管事曾對他說,只要全都亂起來,自然有人收拾,到時候說不定就換了門庭,做了正經禁軍的提轄,而且聽那管事的意思這事兒不僅確定能成,且就在近日。

 話說到這了,三郎問道,

 “可曾拿住這管事?此人背後是主家的吩咐還是另有別人操縱?”

 三郎所問的,正是風鳴當時急於知道的。

 於是,午後便與智全寶、元三兒領了廂軍、縣衙以及街面上可靠的夥計,就準備動手拿人。

 之所以如此毫無顧忌,只是因為此管事的主家雖然攀附右通判,倒是並非是什麼高大門第,乃是當初被左通判彈劾罷了武職的原廂軍都指揮使,如今仰仗著父祖的餘蔭,混了個地方巡檢使罷了。如此看來,其背景也不過如此,唯一顧及的這廝的宅子在福昌縣內,且距離內城南門並不遠,所謂投鼠忌器而已。

 但也並非毫無辦法,乃是元三兒出的主意,這廝尋常並不履職,更多時間是在自家的鋪子裡盤桓,這鋪子乃是個估衣舊貨發賣的院坊,其實就是這廝讓手下盤剝外地行商,巧取豪奪的若不是現錢,便拿到這鋪子發賣,就是個無本買賣。

 元三兒便讓幾個閒漢拿了舊衣裳上門去折價賣掉,然後又讓一撥人去買紅白事所用香料蜜燭,又讓一撥人拿了些發臭的海貨去上門退貨,非要三撥人在這店裡鬧起來,果然這廝在店裡,看著亂作一團,便找做主的人問話,皆說是這管事介紹的買賣,一個說這管事讓這幾個閒漢幫忙,又說隨便拿些東西到店裡寄賣,才好把賞錢走賬出來,他們等了幾日沒消息,也不等找那管事,只管拿著破爛衣服折算現錢領賞;另一個說這管事做了這家取媳婦的買辦,操持一切應用之物,定錢已經給了,現在自然是隻付尾錢便要拿貨;第三撥人則一進門就將敗壞的海貨扔在櫃檯上,臭魚爛蝦的味道驚跑了原本的客人,還將前兩撥人的衣物也搞得腥臭無比,於是三撥人和這店夥計便混亂的撕扯起來,倒黴的自然是店家多一些。

 這巡檢使仗著官身上的威勢,先喝止住這些人,也急忙讓人去招呼那管事來說個明白。

 等這下人往外跑,就有風鳴帶著換了便裝,青衣短打的廂軍和衙役們跟著。果然不出所料,這管事有自己的住所,若不是如此設局,還真是走岔了。

 看那管事也就是個帶小院的三楹瓦房,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在這應天府置辦這等獨門獨戶的院落,便是豪奴富傭,也是稀罕的。

 只看那管事開了門,與那僕人說了幾句話,便有耳音好的聽那管事說‘容我換身衣服,才好一起去,這陌錢你就拿著,不能讓你白跑了,只是家裡有女眷,委屈你在門口等我片刻,待會兒過去還須你幫我說說好話,等事情了了,我做東請幾位喝酒。’

 然後,這管事便虛掩了門,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