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遺一丁 作品

第36章 九素煙中寒一色(第2頁)

 宗氏兄弟也好,仝氏手足也罷,甚至於虢三娘這豪門貴女不也是苦心錘鍊了一身本領,捨生忘死衝鋒在前?

 三郎腦海裡閃現的是風鳴仗槍騁馬殺敵的英姿,是蘆頌深淵下尋庚指路的風采,是三娘持青鋒遮蔽同伴的勇氣,是鬼瞳於怒海上遙指敵蹤的豪氣。。。

 星星點點,不一而足,有這些夥伴陪著自己,前路漫漫又有何懼?

 芸芸大眾絕非卑賤,肉食者也不都是獨善其身之輩。

 隨著魚湯的香氣飄來,將蕭瑟愁緒滌盪開來。

 仝十一郎不愧是水上人家,一尾鱖魚被他收拾的乾乾淨淨,加上他和宗六郎的配合,硬是用焙茶的小泥爐和瓦缶熬製了鮮美的魚湯,加了順水撈得的蓴菜、茨菇以及荷花花瓣,更是清香撲鼻,絕無腥氣。

 襯著魚湯,幾個人也風捲殘雲的吃盡了三娘做的荷葉裹飯,美味佳餚作伴,畢竟是少年天性,皆是天真爛漫年紀,再有許多愁,也是拿得起放得下,幾人放下了剛才沉重的話題,領略著重碧美景,任清風拂面,一片祥和。

 過午大約三刻,仝三郎站在船頭左右環望。

 “咱們已經入了梓澤,這邊即可尋莊戶靠岸了,換了馬騾,待到瀍水邊再找客舟。”

 兩澤之間並無清晰界線,但是仝三郎從菖蒲、蘆葦的長勢,依著水流便已確認所在方位。

 風鳴把著竹篙,轉身對諸人言道:“上了岸不免與外人言語,各人仔細了現在的身份,都記在心裡,各自且在這裡重複一遍。”

 “便按著三人一組,從秉文兄說起。”

 諸人中蘆頌最年長,次為仝三郎,再次便是風鳴。但是風鳴持重嚴謹的性子,更讓諸人以他為長,其次諸人乃以宗三郎為首,這並非全看在宗放面子上,而是這兩日三郎已經彰顯了遠超年齡的穩重和睿智,便是三娘,也不以年齡而輕視之。

 因此,九人中發號施令者便是風鳴,決定大政者乃是宗三郎,蘆頌則補闕拾遺,仝三郎是應權通變的人物,柳瑒乃待人接物的妙人,鬼眼兒藥天雄更是洞察秋毫的高手,再有擅長藏形匿影的三娘和兩個人小鬼大,巧捷萬端的六郎、十一郎,便構成了天下間最年少的暗探隊伍。

 “吾乃是西海路東安監祥安城遊洋鄉人氏,客籍東海路文登監蓬萊城,姓蘆名頌,字秉文,年二十一歲。”

 蘆頌乃是渤海望族出身,西海路地處偏域,但學風興盛,故而東京城內西渤海士人頗眾,蘆頌父親尚在地方任職顯官,他用了真實身份反而有兩三處方便,一是有此真實身份,萬一須眾人與官面人物打交道,不至於露出馬腳;其二,憑藉蘆氏名頭,也可阻避某些腤臢事,潑皮無賴也能忌憚一二;其三,入得丹陽、啟封這類大城都邑,士子人脈也能借助,且蘆頌求學於海東,其本人底細並無過多人物知曉,即便以本人身份行事,也是利大於弊。

 “小人乃是東海路文登監蓬萊城龍口鄉人士,姓祖名三善,家裡行三,年十五歲,與郎君乃是簽了六年長契,作郎君的伴當,今年乃是第二個年頭。”

 宗三郎接了話。

 “小子也是東海路文登監蓬萊城龍口鄉人士,姓祖名六喜,家裡行六,年十二歲,乃是三郎的親兄弟,也是六年長契,作郎君的書童。”

 宗六郎緊接著說道,六郎長得長大,莫說是十二歲,便作十三四歲也沒破綻。

 接下來便是仝三郎。

 “吾乃是應天府光化監巖疆城豐利鄉人氏,客籍東海路文登監蓬萊城,姓襄名洋,字文洲,年十九歲。”

 仝三郎也報了自己的化名,說是化名,其實是他母家據實可查的名姓,他們這些常走船的早就備下遮掩行跡的多種戶名。

 仝十一郎也是如此。

 “我也是應天府光化監巖疆城豐利鄉人氏,客籍東海路文登監蓬萊城,姓襄名渤,族中排行十一,是襄文洲同宗子弟,出役為郎君的書僮,年十三歲。”

 “小人乃是東海路龍都監赤耀城安丘鄉人氏,姓歸名通兒,家裡行九,鄉里人稱雀兒九,與郎君乃是才簽下兩年短契。”

 鬼瞳依舊是冷冰冰的語氣,便是吃的人間飯,依舊不帶煙火氣。

 最後便是柳瑒這撥了。

 “吾乃是東海路武寧軍監樂昌城仰化鄉人氏,姓梅名原,字君晦,年十七歲。”

 這武寧軍監乃是大肇最東南端的海港,一面臨海,三面皆是大晟中山地界,因此即便是柳瑒吐露中山口音,也不會讓人生疑。

 “我是您的書僮,是五歲時被老主人買了十年長契,叫做樊焦兒,常喚作焦兒,年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