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滿貫啾 作品

第195章 案31荒野鬼宴4

二人離去後一段時間,天還沒黑,傍晚時分,翟乾佑騎馬也到了這古樹之下。

栓了馬過來,他雖然深諳法術,觀星卜卦,但不知是運氣還是天生性格原因,與樹精相交甚少。

走到樹下,翟乾佑苦思要如何喚那樹精出來才好,正想著,他忽然聞到一股異香,他立刻警覺地走了過去。

其實還沒走近,他腦中已經鐘聲大作,聲音之大,其實已經嚴重到耳鳴了,但他心裡不願意承認,一遍遍說:“不會,不會……”

“不會是龍誕香!”

走到香爐,他正在自語,邊上一人回他道:“正是龍誕香。”

“誰?”翟乾佑驚訝轉頭,看到了一個姑娘,身穿鵝黃色長裙,夕陽中安靜看他,許久道:“你不是過來找我的嗎?還是我自作多情?”

“我?”翟乾佑應了一聲,那姑娘掃他一眼,轉身,往樹後去,他沒想便伸手去抓她,卻一下只抓到一把青綠的銀杏葉。

散開手中樹葉,翟乾佑忽然就明白了她的身份,只是她才出來就又消失了,他倒是有法術可以去再喚她出來,只是……

沒見她就罷了,見了她,是一個年輕溫柔的姑娘,他便不能那樣做了。

找了個蒲團,翟乾佑在樹前老老實實地跪下,磕了三個頭,再從身上摸了些自己總是帶著的檀木,點燃了放在香爐裡,再祈求了一下,他求面前的千年古樹:“好姑娘,你既然出來了,又為何要走?”

許久……

只有微風吹起樹葉沙沙作響,許久……

風聲中有人作答:“已經見過了,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滄海茫茫,就此別過……”

“姑娘,求你。”翟乾佑卑微懇求。

樹沒有繼續回他話,但風聲停了,滿樹嫩芽的千年古樹,懶洋洋地曬著夕陽。

翟乾佑覺得此刻溫柔,便是一種允許,忙又行禮,禮後問她:“我只是想請教姐姐,天胡是什麼意思?”

“我如何知道……”溫柔的聲音說:“我從不做夢,懶得去見老醜的自己……”

……

也是無語,翟乾佑吃了個軟釘子,人家不欠他的,他也不好要求人家為自己專門去做個夢。

無奈了一會,他再次看向香爐,嗅了下里頭龍誕香的味道,問那樹精姑娘道:“有個姑娘,穿男裝,眼睛很大……”

“是有這麼個姑娘,”第一個問題碰了個軟釘子,沒想第二個問題答案來得順利異常,那樹精答他:“過來了一趟,供奉給我好聞的薰香,求我保佑雲霄樓的姑娘。”

……

啪嗒,一下。

……

翟乾佑覺得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掉了,又好像是有什麼東西開了。他一直沒來得及再回雲霄樓,安排了幾個侍衛守住了現場,就沒管其他人地去了洛水邊,再到白馬寺,再從白馬寺一路到了這裡。

昨晚經過了那樣的一番大戰之後還沒來得及跟白焆說上一句話,道上一句別……

啊!

道別,他忽然害怕白焆到了這裡,是不是她已經打算離開洛陽,順道經過這裡,就焚香禱告,想著他問:“那姑娘……”

“往洛陽方向去了。”樹精道:“走的是右邊進村的小道。”

翟乾佑來此走的是左邊那條,聽了樹精的話,他立刻起身,其實往前一些,還有棵很大的古柏,但年紀才四五百歲而已,即便有了精魄,搞不好還不能說人話,尋來了也是白搭。既然這課銀杏不行,就乾脆改日去嵩陽書院尋那三千歲的將軍柏。

此番經歷此事,說不定也是個契機,叫他好好結交一下這些樹精花妖。

若是去嵩陽書院,就要幾日路程,那只是往後有了時間再做,眼下肯定是回洛陽處理完雲霄樓的事情,還有朝見皇帝要緊,順道……

翟乾佑心裡想著白焆,想著無論如何都要跟她有個正式的告別才好,問了她家住何處又……

是不是老公真的跑了?

我在想什麼呢?翟乾佑心中一陣慌亂,清醒之時已經在策馬追白焆的路上了。

而白焆此時……

正隨著一個鄉間樂隊趕往一處鄉間宅子,表演《三娘子劈石救夫》。

事情是這樣的……

那銀杏姐姐不是叫他們倆幫忙救一下村裡頭吹笛子的包玉嗎?二人到了包玉家,那包玉正收拾好東西要出門,說是今晚樂隊接了活,有表演要趕快去。

陳植之就講:“你印堂發黑,不能去!去會死的!”

那包玉也是個爽快人,一把將陳植之推開就說:“莫礙著老子賺錢!”

既然是爽快人,那白焆也爽快,一腳把他給踹了,踹暈了放到床上,摸一下還有鼻息,這事就算是了了。

案子結束,這事了了。

二人辦完事要走,門口卻碰到了過來喊包玉去幹活的樂隊,好傢伙……

一隊人印堂發黑!

陳植之說:“包玉病了,去不了。”

班主好爽快,講:“他去不了你去啊,你不也會吹笛子嗎?”

“我會你奶奶個……”陳植之說話間隙,覺得腰上有東西硌得慌,抽出來莫硌著自己,才拿到手上,那班主指他手裡東西還喊上了,說:“這不就是笛子嗎?”

啊,是笛子。

猿骨做的,還是個寶貝呢。

什麼玩意的翟乾佑?

說好的一九開分寶貝,元寶珍珠沒見給隨便抓一把,到最後就分了一坨重口味的鯨魚嘔吐物外加這麼個猿骨頭,兩個都是廚餘垃圾不說,還順道坑了陳植之一把。

陳植之想抵賴講自己真的不會吹笛子都不行,手裡的笛子太好了,古董來著,秒殺隊長身後一群演員樂手手裡的傢伙什,就講那負責打銅鑼的夥計,手上的鑼片上還有蔥花和油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拿了口鍋過來,真是……

當然最後一錘定音是那班頭說:“來不來,你給個話!一出《三娘子劈石救夫》攏共才五折子戲,主家說家裡有小孩老人受不得大聲,還砍了第一折三娘子五會衛宗玄,和第四折的劈石哭夫那場,就三場戲,你也就吹八個音,給十兩銀子的報酬啊!”

“好吧,反正也順道,就一起走吧。”白焆講,就這麼二人跟著鄉村樂隊,先是在村口一塊吃了頓扯麵,算是忙了一個通宵之後總算補了一頓碳水,兩人精神狀況好了一些,到夜裡,一行人到了一個荒郊野外……的大宅子之中?

一路過來都是荒地,有人種的好田都不是很多,穿過一條几乎要給雜草淹沒的小路,再拐過兩道路邊全是野墳的山坡路後,一片樹林之後居然有一戶開門進去十分寬敞豪華的院宅。

不說陳植之,白焆都感覺不大對。

不過所見主人家在院子裡設了酒水宴席,一屋人外加一些鄰居,親友都來祝賀,六桌客人,加上院子裡來往送菜的僕人婢女,少說也有七八十人的樣子,看著十分熱鬧,這才沒做什麼。

準備了一會,開始唱戲。

主人家說今天喊人過來唱戲,是為了家裡小孩週歲,怕驚著小孩,就去掉了第一場和第四場。

一出五折的《三娘子劈石救夫》從第二場,杏林釋前仇開始唱。雖然說從進門開始,白焆就渾身不舒服,但等這戲唱了起來,她突然就……

第二場其實還好,雖然她還是頭回知道去年杏花盛放時,衛宗玄跟白燦打完架還在杏花林裡一塊賞了花,逛廟會,衛宗玄還給白燦買了小貓……

啊,原來我家的貓和狗都是衛宗玄送的啊!難怪看著跟鄉里的貓狗不同,顯得格外嬌貴一些。

再往下頭聽,感情傑哥大戰五百鄉民那會,剋扣了白燦零花錢,她哭著跑出去,晃悠了一天回來突然有錢了,是因為給衛宗玄打了之後順道哭了窮,講自己好悲慘好悲慘,在家裡做老么從來不受重視,零花錢才十個錢一個月,出門買了烤年糕想多配一杯蜂蜜茶都配不起。衛宗玄就隨便給了她一些醫藥費,外加……

五十兩金子!

聽到這裡實在是受不了,白焆扯著陳植之嚼舌根說:“這衛宗玄也太有錢了!你說我妹妹有沒有可能是個白茶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