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敢答應嗎 作品

第113章 鬧大

午間,固安縣渡口,剛剛靠岸的渡船上下來一男一女二人。那男人帶著斗笠,身穿直身,長得虎背熊腰。女人同樣帶著斗笠,卻體態豐腴,通過手來判斷皮膚白皙,哪怕穿著樸素,卻讓人一眼就能瞧出不是凡人。

 從穿著來看,二人似乎是夫妻或者兄妹,可是從二人舉止神態來看,更像一主一僕。這嬌媚婦人始終沉默不語,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男子呼來喝去。

 二人來到碼頭不遠處的車馬行買馬,很快就相中了一匹五尺棗紅馬。一問價錢,卻要二十八兩。經過討價還價,最終對方降到二十四兩。

 男人還想糾纏,馬販子卻再也不肯讓價。他只好從褡褳裡拿出一錠二十兩的金子,用錘子砸碎,稱了三兩拿給馬販子。

 馬販子早就被對方的出手闊綽嚇到了,趕緊提醒男人,棗紅馬太烈,不適合婦人騎乘,他們還有一匹溫順的小馬,只要十三兩銀子。

 男人想了想,最終答應下來,又稱了一兩多的金塊補齊差價後,牽著馬走了。

 “東家,你看。”正當馬販子慶幸今日做成了大買賣的時候,夥計拿著一塊名貴布料走了過來“剛剛那位小婦人把這藏在了俺們的馬鞍裡。”

 馬販子接過來,見多識廣的他立刻認出這是貢品南京雲錦,非權貴不可得。趕忙打開,就看到上邊歪七扭八寫著幾個紅色的字“京師,會昌侯孫建昌,必有重謝。”看樣子還是血書。

 三日後,同一渡口,一輛馬車在兩名壯漢護衛下來到渡口準備過河。奈何這裡已經被官府封鎖。所有過河之人都必須出示路引,龍單或者執照。

 “五郎,好像是於千戶。”車外的朱百戶低聲講了一句。朱千戶雖然和鄭直等人一同出的城,可是卻沒有同行,而是帶著朱總旗直奔真定。

 這當然是鄭直的錯,他光想著開一堆當鋪,卻忘了這當鋪裡邊放的是金銀。京師的治安一向不好,沒有護院,遲早被人搶了。可若是每一家都在京師招募,不但不可靠,還容易暴露。因此鄭直才亡羊補牢般的趕緊讓朱千戶帶著些銀子回真定招募。雖然班軍裡也有真神二衛班軍,可鄭直這是做的長久買賣,不想因小失大。好在那個蘇剛還沒有消息,一切都來得及。

 “繞路。”躺在孫二孃懷裡小憩的鄭直一愣,立刻決定改道。

 一連串的事情下來,鄭直體會最大的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於勇在錦衣衛內摸爬滾打這麼久,哪一點都不是鄭直可以小覷的。更何況,對方猴精的一個人,無事都能鬧出點動靜,兩邊相見,沒準他的計劃就會徒增波折。

 講起來還是也怨他紙上談兵,光在堪輿上確定了路線,然後就發動起來。不想今年雨水充沛,霸州境內的灞河暴漲,沖毀了堤壩。他們原計劃的折返路線走不了了,只好把準備好的衣服首飾等等的扔進了河裡,然後原路返回。本來以為,這麼惡劣的天氣,錦衣衛就算有所反應也得等半旬左右,不想就在這裡遇到了。

 當然這也意味著,事成了,想必如今京師最新的逸聞就是張延齡的夫人被強盜搶去做壓寨夫人了。至於為何不直接在那份血書上寫建昌伯而寫會昌侯,很簡單,當代會昌侯孫銘不但是孫氏的本家堂兄,還是壽寧侯的連襟。最近因為孫鑾的事,向張家求助,人家卻見死不救,早就憋著一肚子氣。

 鄭直自然不曉得這些勳貴之間的齷齪,甚至鄭虎也不曉得。這都是鄭直的那位小嫂子透露的,看來女人真的很記仇,就算搭上名節、孃家,也要讓張家狠狠地摔一跤。

 “五郎,跟上來了,不過不是於朱百戶。”車窗外的護衛喊了一句。此人姓劉行六名寵,與另一邊的劉七是親兄弟。卻不是跟著張茂的,而是霸州白役。之所以入夥很簡單,他們私放了當地一個叫齊彥名的遊俠,被人告發,不得不棄職潛逃。恰在此時,朱千戶招人,兩邊之前或多或少的打過交道,也就入夥了。

 鄭直皺皺眉頭,坐了起來,孫二孃則開始為他整理衣衫。

 不多時,就聽到了遠處喊停的動靜“停車。”

 朱百戶立刻勒馬,鄭直拍拍孫二孃,起身走了出去。待下車之後,就看到幾名身穿直身的錦衣衛趕到了近前,在距離車子幾丈外的地方停下。

 “鄭監生?”為首之人試探著開口。

 正在掏執照的鄭直一愣,仔細瞅了瞅“哎呦,這不是張百戶啊,咋出城了?”那人正是上次坑了他的好鄉黨張榮,他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加戒備起來。無他,於勇是認錢,可看的長遠。只要錢給夠了,人家信譽還是不錯的。可張榮這個王八蛋不一樣,完全瘋狗一隻,為了往上爬,誰的面子都不給。

 “公務在身啊。”張榮也笑嘻嘻的從馬上跳了下來,扭頭對身旁跟著的三人道“自家弟兄。”

 那三個校尉一聽,立刻鬆懈了下來,有人直接跳下馬湊了過來,伸手拉住了張榮的坐騎。

 “老哥這是升官了?”鄭直不確定的詢問。錦衣衛非旨意不得離京,而他記得於勇和張榮都是巡城校尉,更沒有資格出京。

 “哦。俺如今做了捕賊校尉。你這是要去哪啊?”張榮走過來好奇的詢問“咋去而復返,害得俺誤會,差點報給千戶,把你們剿了。”

 “又嚇唬俺。”鄭直無奈“俺本打算在離京前去給沈監生培培土,可是無定河那邊淹了,這灞河也淹了。不曾想回來又見到橋被封了,俺這不去找地方過河啊。”

 “解釋的這麼清楚幹啥。”張榮笑道“俺倆誰跟誰啊,車上就鄭監生一人?”

 鄭直一愣,尷尬的笑笑,心裡卻罵翻了“還有俺一個侍妾。”

 “哦。”張榮笑著問“鄭監生從霸州來,見沒見一男一女?男的騎棗紅馬,女的騎黃馬駒。”

 鄭直扭頭看向站在車旁的朱百戶,對方搖搖頭“沒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