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 戰死

沈落溪見狀,眼眸不覺微闊,只願紀馨蓉莫要真的糊塗了才好。

秉著做戲要做真的原則,在同謝尚錦商議過後,兩人並未將實情告知江玉顏。

是以闔宮上下皆以為邊疆真的發生了動亂,一時間更是人心惶惶。

御書房。

江明朗與江玉顏並肩而坐,氣勢此消彼長。

英國公上前一步,朝著兩人行禮問安後,正色開口道:“如今邊疆戰亂,不知太子和公主預備著如何處理此次的禍端?”

話音剛落,江玉顏還未來得及啟唇,話頭便被江明朗強勢地奪了過去。

“孤以為此次動亂怕是有些人故意設下的障眼法,實在不足為信,若是貿然帶兵出城,到時候只怕是會任人宰割了!”

江明朗話裡的機鋒直指沈落溪。

英國公的面上劃過一抹遲疑,又不動聲色地看向站在江玉顏身側的沈落溪。

“其實老夫在初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的第一反應也是有些不甚相信的,但事無絕對……”

沈落溪適時地接過話茬,清盈的聲線聽得人越發舒服——

“英國公久經沙場,說來說去正是這個理兒,若是假的,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左右不過是虛驚一場,可若是真的,我們就這麼放任自流,到時候叛軍真的一路高歌猛進,我們再想抵禦,只怕真的是晚了。”

眼瞧著英國公的思緒被沈落溪牽著鼻子走,江明朗沉著聲音,意有所指地強調道:

“溪太醫這話說的實在太輕巧了些,什麼叫虛驚一場?所謂的虛驚,必然是有人想要趁機攪渾這池子水,她好坐收漁翁之利,這樣的預設,本就是不合理,且不公平的。”

面對江明朗的聲討,沈落溪的表情越發得平靜,恍惚中,英國公竟是覺察到了那麼幾分從她身上自然洩出的帝王之氣。

若是將江玉顏換成了沈落溪,那該有多好……

英國公的眼底不由劃過一抹憾然,見殿內的氣氛將要降至最低點時,他出聲打起了圓場:

“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保險起見,邊疆這一趟是必須要走的,老夫雖已年過六十,但如今國家正值為難,老夫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說著,英國公撩袍向江玉顏與江明朗一跪,擲地有聲地請命道:“老夫願帶兵五千人前往邊疆查勘情況!”

江明朗聞言,神色多少浮上了些許不情願。

江玉顏起身,親自將英國公扶起,目中盛著懇切:

“英國公老驥伏櫪,壯心不已,我代替上元百姓在此謝過你了,只是國公一個人帶兵前往,我心裡也是實在放心不下,不如讓蕭小公爺隨行,英國公以為如何?”

英國公的視線不覺看向一旁的蕭越澤,見他生得也算一派正氣,並未再推辭,爽朗地一揮手:“就這麼定了!”

深夜,五千人馬從洛京城中啟程。

沈落溪目送著蕭越澤與英國公遠去,清絕的面容籠在黑暗的光影中,越發得讓人瞧不真切她臉上的表情。

江玉顏以為沈落溪是在擔心蕭越澤的安危,當即將手挽向她的胳膊,輕聲安慰道:

“你莫擔心,以小公爺的本事,定然是能夠平安歸來的。”

在一旁負手而立的江明朗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輕嗤了一聲,“真是個蠢貨,被人賣了還要替別人數錢。”

四周一片安靜,江明朗的音量雖不算高,但卻異常清晰地傳入了在場之人的耳中。

“江明朗!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你心胸狹隘,才會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在江玉顏預備著要好生與江明朗再理論一番時,沈落溪帶著些許涼意的掌心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搖頭示意道:

“好了,咱們要做的事兒還多著呢,就莫要在這兒同無關緊要的人打這些無謂的嘴仗了。”

江玉顏正欲說些什麼,卻在對上沈落溪含笑的注視後,驀然啞了聲。

“溪太醫。”

就在沈落溪將走下城牆,身後不期然地又傳來了寒允安的聲音:“你是要唱空城計也好,是要釜底抽薪也罷,這一局,我必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顆粒無收。”

沈落溪聞聲側過身子,視線與寒允安在半空中相撞,無形的硝煙瞬時在四周瀰漫開來。

良久之後。

沈落溪不發一詞地引著江玉顏離去,漸漸消失在了寒允安的視野範圍當中。

“太子殿下,無論這出戏是真還是假,既然他蕭越澤敢這麼出了城,那我們必得要趁熱打鐵,讓他有去無回才好!”

寒允安的提議正中江明朗的下懷,兩人相視一笑,無聲的陰謀在夜色的掩飾下,編織得更為猖狂。

三日後。

上元大破阿斯瑪部落的捷報傳回洛京城,江玉顏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又瞧見英國公手下的親信滿身是血地跑進了殿內。

“不好了,英國公和蕭小公爺在半路中了喀什那部落人的埋伏,為救英國公,小公爺在和歹人殊死搏鬥之時,不慎中了五六處的劍傷,現下小公爺掉落萬丈懸崖,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怎麼會中埋伏呢?你們是怎麼保護小公爺的!”

江玉顏驚愕地從龍椅上站起身,一股冷意自腳心直直地衝向她的天靈蓋。

江明朗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在旁開口:“可憐那蕭小公爺不過才二十歲,對了,這事兒溪太醫知道了麼?她可是蕭小公爺未過門的妻子,這消息理應也讓她知道才是。”

江玉顏滿目恨色地瞪向江明朗,猩紅的血絲剎那間便侵佔了整個眼眶。

“江明朗!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是想殺人誅心,是不是!你怎能如此狠毒!”

江明朗無辜地聳了下肩,餘光掃到沈落溪的身影靠近殿門,唇角的笑意不覺加深。

“妹妹,這說話也好,做事也罷,都是要講求一個證據的,孤聽到蕭小公爺戰死,也是實在痛心,可是這心再痛,也是人死不能復生,你說是不是啊,溪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