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狗 作品

第360章 河底下這一坡(第2頁)

 封大連比帶劃道:“啷個沒有嘛,去年三月封恪成滿九十,穿個短褂子,穿個毛線衣,穿個棉毛褲,褲子也不穿。站在那邊邊,我說你是不是忠承屋裡的,你一個人嗎,曉得她說的啷個,說些話來聽也聽不懂,光聽到她在說。”

 “人家那叫打底褲!還棉毛褲!啷個沒穿褲子嘛,裸奔嗎?”忠承欲哭無淚啊,好氣又好笑:“說普通話都聽不懂,那人家說上海話你不是更聽不懂啊!嘰哩哇啦嘰哩哇啦,那你更聽不懂!”

 “我要聽!我聽個屁我聽,我封霞她嫁那個地方不是聽不懂啊,我聽個屁!你八抬大轎來抬我到那裡去我都不去!”

 “那你就一輩子在這山旮旯裡待著吧。”忠承小心打量父親的神色,心頭煩亂毛躁。一面想著最好明天就回上海去,一面惦記最好父母親也儘快搬到鎮上去。

 席文華在屋後松樹林邊上的包穀林裡栽紅苕,路的這邊,與他幾塊土之隔的距離外封濟兩口子也在自家地裡栽紅苕,老張父子從下面上來,先經過封濟的紅苕地。那地裡還留著將收沒多久的麥樁子,年初雨水多,地裡苦蒿綠油油像地毯一樣,

 如今這東西也不吃香了,一陣收苦蒿做中藥的風颳過了,滿山坡的苦蒿又開始密密麻麻茂盛起來。

 兩口子是懶人種莊稼,地裡荒草野菜苦蒿一概不管,只將高到小腿肚的貴州蒿和難纏的秧秧草扯一扯,一個打毛窩一個栽,像只負責把它甩到地裡就算。那窩打的散,一會兒就是一塊地。夕陽西下,曬了半下午太陽的紅苕藤垂頭喪氣無精打采。

 封濟堂客許芳華先眯眼皺眉頭招呼父子兩人:“二爺走哪裡去黑了才轉來啊。”

 “趕場去來。”老張步履不停,同她笑道:“恁勤快哦,大太陽把紅苕藤都曬死了。”

 封濟轉過來看一眼,笑一笑,接著打窩,許芳華抱一把紅苕藤站邊上看著兩人:“這是昨天沒栽完的,上午搞忘了,曬焉了。”

 “不怕,這個太陽不嚇人。不栽苞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