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就要失去她了
將來昭昭和承珏，定然會過得很好。
陸矜歡知道蕭奕祈的能力，他定然也會為兒女謀劃好一切，不會讓他們像她小時候那般，顛沛流離。
最終走到末路，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人活一輩子，要的還是自由，她不想被束縛在宮中。
所以選擇了最為激烈的一條路。
陸矜歡也在想，她為什麼會和皇帝走到了這一步，那都是因為，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的。
她和皇帝一直都在不對等的位置上，皇帝是皇子的時候，她是試毒的宮女。
皇帝登基，她是罪臣之女，曾經的野心勃勃，不過是為了陸家。
現在陸家沒有什麼需要她做的了，她便沒有了目標和盼頭。
這是陸矜歡最為茫然的時候，也是這個時候開始，她才意識到，自己並不想過人上人的生活。
她是聰慧的，也有心機，但是她厭煩爾虞我詐。
不想一輩子都這樣，所以她想要逃離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蕭奕祈看陸矜歡只是看了眼他們，就把臉轉了過去。
靠近的步子，頓了頓。
然後讓昭昭到陸矜歡跟前，“昭昭是不是很想見見母后？朕帶你來了，快去吧。”
皇帝是膽怯的，好像只有昭昭才能代替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告訴陸矜歡，他想念她。
然而陸矜歡並沒有去體會蕭奕祈的意思。
她看了看昭昭，知道自己是虧欠了孩子的。
從一開始，帶著利用的心思，讓昭昭來到這個世上，可後面的自己，卻沒有竭盡所能保護她。
她同自己也不親近了。
原本想說一些囑咐的話，但最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陸矜歡忽然感到很是落寞，她同孩子不親近，昭昭是利用生出來的孩子。
只不過是為了皇帝能將她放在心上。
承珏更是她厭惡皇帝的時候，來到這個世上的。
她不愛這兩個孩子，所以他們是她的因果，一切都是報應。
他們看著她的眼神都是冷漠的，甚至非常無神。
比看一個陌生人還要冷漠。
陸矜歡眼神再次落到昭昭身上，她裝作溫柔的樣子，“日後，你要好好長大。”
除了這個，似乎陸矜歡再也說不出其他的了。
蕭奕祈的手卻是抖了抖，陸矜歡看這樣子，她就沒有做好要好起來的打算，一看就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最為諷刺的是，現在短暫的美好，都是演的。
陸矜歡在演，昭昭在演，還沒有長大的承珏，被迫在演。
而蕭奕祈是陷入最深的那個人，他恍惚覺得陸矜歡同他，同孩子，就應該是這樣的。
他們一家人，就該這般和和美美地相處。
但昭昭始終是孩子，她感受不到陸矜歡的溫柔。
覺得與這個“母后”也沒什麼好玩的。
更理解不到父母之間的，暗流湧動。
陸矜歡只說了這句話，就不搭理她了。
昭昭自然覺得父皇吩咐的時候，已經結束。
乾脆利落跑到蕭奕祈身邊，歡喜地抱住他的腿，“父皇，可以了，咱們回去了。”
昭昭對陸矜歡還是有些記憶的，但都不怎麼美好，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是冷淡的。
看上去同她並不親近，她自然覺得就是面見大臣一般，看一看就完事兒了。
昭昭現在想要回宮，那裡有陪她笑的宮人，還有阿弟承珏。
怎麼都比在這個臭臭的地方好。
然而陸矜歡因為昭昭這個舉動，眼神都垂了下來。
臉上的溫柔，頓時僵硬了起來。
她只能趕緊笑了笑，“想來昭昭是想回去了，陛下帶著她走吧。”
蕭奕祈皺了皺眉，心裡只覺得無奈，當初明明已經告訴過昭昭，關於陸矜歡的事情。
他時常在昭昭面前說起陸矜歡，可是昭昭還是個孩子，她聽了就忘了。
皇帝是自責的，如果他做的更好一點，昭昭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跟陸矜歡那般冷淡。
他彎腰將昭昭摟緊，輕輕地哄著，“乖一些。”
並沒有說離開的話。
昭昭開始哭鬧，說要回去，這裡臭。
陸矜歡眼神頓時暗淡了下來，她勉強地說道：“孩子年紀小，既然想要回去，就讓她走吧。”
蕭奕祈看著女兒，有些不耐煩，然後讓辛鳶把孩子待下去。
“你同一個孩子置氣作甚？她什麼也不懂。”
陸矜歡還是心疼女兒的，便和皇帝主動說了起來。
皇帝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昭昭是朕的長公主，自然不會同她置氣。”
他深深地望著她，知道馬上陸矜歡就要離開了，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能一直記住她的模樣，不知道什麼時候陸矜歡才可以好起來。
他不敢放過一處細節，很怕自己沒有記住。
只是現在陸矜歡算不得好看，形銷骨瘦，頭髮枯黃，面如金紙。
如果蕭奕祈不在乎陸矜歡的生死，他完全可以將陸矜歡囚禁到她死的那一天，然後用法子將她的容顏留住。
他可以建造一個冰室，將她凍起來，這樣興許她就能一直“活在”他的身邊了。
這樣一來陸矜歡就算怨恨他，也不會離開他。
但是蕭奕祈捨不得，他不敢去想，這個世上，只有他活著，卻沒有陸矜歡這個人。
他的胸口像是被誰堵住了一般，喘不上起來。
陸矜歡是他一生之中最為在乎的人，所以皇帝不敢去堵。
他只想看到她高興的樣子，就算她日後，可能離自己遠遠的。
蕭奕祈笑了一下，眼眶微微泛紅，他輕輕地吸了一口。
隨意地開口，“囡囡，是不是想出宮？”
其實皇帝知道自己問這句話就是白費力氣，答案不就是早就註定了嗎？
他眼角的淚，懸掛。
皇帝趕緊側過身，匆忙擦了一下。
陸矜歡已經耽誤了幾天，再也不能耽誤下去了，他考慮了這麼久，才抱著孩子，鼓起勇氣來到了承歡宮。
等陸矜歡說完那句話，他就要失去她了。
好不容易說出來的，蕭奕祈只覺得自己心裡一直一直往下墜。
再也見不到天日一半，只剩無盡的黑暗。
然而陸矜歡看著皇帝，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