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捧著桂花酒 作品

第48章 冠軍侯第一次給麾下上課(第2頁)

 鴻門之宴,從范增計,不過舉手之勞,而太祖漢高祖皇帝之稱,羽已安坐而享之矣;

 而乃徘徊不決,俾沛公乘間逸去。

 垓下之敗,亭長機船以待,羽則曰:籍與八千江東弟子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面目見之?

 總彼不言,籍獨不愧乎於心乎?

 噫,羽吾矣!

 人心不同,人面亦異,不一審他人所操之術,而曰此天亡我,非戰之罪也,豈不謬哉?

 沛公之黑,由於天縱,推孝惠於車前,分杯羹於俎上,韓彭菹醢,兔死狗烹,獨斷與心,從容中道。

 至其厚學,則得自張良,良之師曰圯上老人,良進履受書,頓悟妙諦,老人以王者師期之。

 良為他人言,皆不省,獨沛公善之,盡得其傳。

 項王忿於挑戰,則笑而謝之;酈生則其倨見長者,則其而延之上坐;

 韓信乘其困於滎陽,求為假王以鎮齊,亦始怒之,而終忍之;

 自非深造有得,胡能豁達大度若是?

 至呂后私闢陽侯,佯為不知,尤其顯焉者。

 彼其得天既厚,學養復深,於流俗所傳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廓而清之,翦滅群雄,傳祚四百餘載,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

 楚漢之際,有一人焉,厚而不黑,卒歸於敗者,韓信是也。

 胯下之辱,信能忍之,其厚學非不憂也。

 後為齊王,果聽蒯通說,其貴誠不可言。

 奈何惓於解衣推食之私情,貿然曰:衣人之衣者,懷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長樂鍾室,身首異處,夷及三族,有以也。

 楚漢之際,有一人焉,黑而不厚,亦歸於敗者,范增是也。

 沛公破咸陽,系子嬰,還軍灞上,秋毫無犯,增獨謂其志不在小,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已。

 既而漢用陳平計,間疏楚君臣,增大怒求去,歸未至彭城,疽發背死。

 夫欲圖大事,怒何為者!

 增不去,項羽不亡,苟能稍緩須臾,陰乘劉氏之敝,天下事尚可為。

 而增竟以小不忍,亡其身,復亡其君,人傑固如是乎?

 夫厚黑之為學也,其法至簡,其效至神,小用小效,大用大效。

 沛公得其權而興漢。

 韓信范增,其學亦不在曹劉下,不幸遇沛公而失敗,惜哉!

 然二子雖不善終,能以一得之長,顯名當世,身死之後,得於史傳中列一席地,至今猶津津焉樂道之不衰,則厚黑亦何負於人哉?

 由三代以迄於今,帝王將相,不可勝數,苟其事之有濟,何一不出於此?

 書策具在,事實難誣。

 學者本吾所以求之,自有豁然貫通之妙矣。

 世之論者,動謂成敗利鈍,其權不操於人,而操於天。

 不知惟厚惟黑,為人力所能盡。

 我等為人處世,當竭其所能盡之力,以戰勝乎不可避之天。

 而天降禍於吾也,吾必反躬自省,吾行而未修乎,吾則改圖焉,吾行而已至乎,吾則加勉焉;

 所造果精,彼蒼自退而聽命。

 若淺嘗輒止,而歸咎於厚黑之無靈,厚黑豈任受哉?

 天之生人也,予以面而厚即隨之,予以心而黑即隨之,面與心先天也,厚與黑根於先天者也。

 自形式觀之,瑰然一面,廣不數寸,藐乎一心,大不盈掬,精而察之,其厚無限,其黑無倫,舉世之富貴功名宮室妻妾衣服輿馬。

 靡不於此區區間求之自足,造物之妙,誠有不可思議者!

 人之智慧,有時而窮;

 人之精神,有時而困;

 惟田夫厚黑,與生俱生,閱世愈多,其功愈著。

 得其道者,磨之不薄,洗之不白。

 面可毀,心可死,而厚黑之靈,亙萬古而不可滅,則知人稟於天者富,而天之愛乎人者篤矣。

 世之衰也,邪說充盈,真理汩沒,下焉者,誦習《古之聖賢》陰騭文,沉迷不返;

 上焉者,狃於禮義廉恥之習,破碎吾道,彌近理而大亂真。

 若夫不讀書不識字者,宜乎至性未漓,可與言道矣;

 乃所謂善男信女,又幻出城隍閻老牛頭馬面刀山劍樹之屬,以懾服之、束縛之,而至道之真,遂隱而不見矣。

 我有面,我自厚之;

 我有心,我自黑之;

 取之於內,勿之於外。

 鈍根眾生,身有至寶,棄而不用,薄其面而為厚所賊,白其心而為黑所欺,窮蹙終身,一籌莫展。

 此吾所以嘆息痛恨上叩穹蒼而代訴不平也。

 雖然,厚黑者,秉彝之良,行之非艱也。

 愚者行而不著,習而不察;

 黠者陽假仁義之名,陰行厚黑之實。

 大道錮蔽,無所遵循,可哀也已!

 有志斯道者,毋忸怩爾色,與厚太忒;

 毋坦白爾胸懷,與黑違乖。

 其初也,薄如紙焉,白如乳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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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進不已,由分而寸而尺而尋丈,乃壘若城垣然。

 由乳色而灰色而青藍色,乃黯若石炭然。

 夫此猶其粗焉者耳,善厚者必堅,攻之不破;

 善黑者有光,悅之者眾。然猶有跡象也;

 神而明之者,厚而無形,黑而無色,至厚至黑,而常若不厚不黑,此誠詣之至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