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浪書生 作品

第189章 囚籠麗人

188.囚籠麗人

豆腐張大敗而歸,本以為日本人就算不槍斃了他,也得一頓打嘴巴,撤職查辦。

可是花田仲既沒責怪他更沒抽他嘴巴,反而好好地安慰了他一頓。吃一塹長一智,不但要繼續招兵還得抓緊練兵。沒有於顯蛟那樣的貪吞之徒,龍灣府就是再養兩千部隊也綽綽有餘!

豆腐張感動得差點沒給花田仲跪下。

於顯龍想不出在大關東哪裡最安全,哪裡能安頓自己一家和白大姑娘關先生。豆腐張卻先動手了,把白大姑娘和關先生關進了牢房!

豆腐張在這件事上也沒對花田仲客氣,跟他說明了情況就把兩個人帶回吹簫坎兵營。他要嚴加審訊!

豆腐張抓了白大姑娘關先生,這回連於朱氏都慌了。於顯龍卻比較冷靜,他安慰母親,豆腐張這是打了敗仗拉白大姑娘墊背。把他的謊話揭穿了,關白二人自然無事……

不過在他內心,也是怒火中燒!

他萬也沒想到豆腐張為了不可告人的私慾,竟然如此陰損,如此無法無天!

更讓他無法理解的是,花田仲完全能看出豆腐張漏洞百出的戰報卻信以為真,任由豆腐張胡作非為。

他現在還不知道,花田仲現在必須拉住豆腐張韓三虎這些人,因為龍灣府又來了一個強橫的對手,岡川一郎回來了。而且是得勝升官回來的,這個驕狂的傢伙在依蘭舒蘭吉林一帶打散了馮佔海的義勇軍,擊潰了杜仲甫的部隊,第一個率隊衝進哈爾濱防線!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從中佐一下子被提升為少將!

他現在是未來新滿洲首府四大衛戍特區之一,龍灣府衛戍司令!和花田仲軍政分家,平起平坐,人家手裡有部隊,花田仲就是韓三虎的幾個漢奸和鐵龍手下二十幾個日本浪人。

於顯龍騎著馬拿著啃包從龍灣鎮出發,經過丁寡婦大車店到白家園子。仔細勘察了那片墳地,沿著豆腐張的追繳路線,追查了兩天……

豆腐張剛剛要“審訊”白關兩個要犯,就被岡川一郎派人把他叫了去。

岡川也沒揍他,卻詳細地詢問了白家園子的武裝、地理情況。

豆腐張心裡沒底,日本人不好伺候,陰險狡詐的花田仲,野蠻兇橫的鬼冢真雄,傲慢驕狂的岡川一郎,都是野獸成精,不是把軟刀子頂在你心尖兒上,就是大嘴巴抽得你天花亂墜!

“白家園子地處交通要道,百分之七十的居民都是外來的,而且都是三番子成員。如果發展起來,必將釀成大患!”

“吆西!張桑,我想把部隊帶到白家園子去。這樣,你在北我在南鬼冢君在西,龍灣特區牢不可破。”

豆腐張:“可是太君,龍灣鎮東面的黃花甸子……”

“交給花田先生吧。”

豆腐張心裡樂開了花!大日本皇軍要駐兵白家園子,那白大姑娘可就無家可歸啦!這麼一來,就算她是騰飛九天的鳳凰也得變成蹦躂不了幾下的母雞!你於顯龍再能耐,敢動日本正規軍麼?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鬼子兵就是一群野獸,一群惡魔!

岡川一郎命令豆腐張帶著他的靖安軍前面帶路,討伐白家園子!

這次小日本可把動靜鬧大了,岡川一郎現在是少將,雖然手下沒那麼多兵員但畢竟大隊長級別。幾門小炮根本不在他眼裡,隊伍後面用騾子拖著四門九二式步兵炮!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炮隊最後面還跟著一輛轟轟隆隆的鐵王八!

這是鬼子自主研製的八九式中型坦克,和後來的坦克相比簡直就是薄殼兒小王八,又慢又不禁打。可是在於顯龍那個年代,這玩意兒可了不得,簡直就是魔鬼的化身。在日本本土也是剛剛量產,龍灣府畢竟是未來新京的衛戍區,所以才給岡川一郎優先裝備。

豆腐張這回學乖了,再也不敢走東邊的墳地,兵強馬壯,直接走西邊的大路。距離白家園子還有兩三里地,岡川下令向白家園子開炮!

炮火之中,白老七等被炮火炸上了半空!只有體力最好的柏大錘揹著媳婦兒於二鳳逃了出來。

一陣炮擊,白家園子已經濃煙四起,土崩瓦解。岡川命令衝進白家園子,雞犬不留……

岡川豆腐張多慮了,白家園子已經沒有雞犬了。除了一座座空院子空房子,沒一個活人。

岡川氣得哇哇大叫,命令鬼子偽軍把所有房子都點著燒了!讓鐵王八把四個寨門都撞毀了!

白家園子是龍灣府最富裕的村屯,依山傍水,交通便利,土地肥沃,可憐的是它連遭兵火。老毛子兵火過去三五年又恢復起來,可是小日本兒這次兵火過後,除了小日本兒的開拓團在這建過臨時駐地,再也沒恢復起來。

如果沒有四奶奶這些筆記,現在的人們根本不知道曾經有白家園子這個地方。

豆腐張回想起那種慘狀,嚇得冷汗直流,睡覺都做噩夢……

心裡有鬼,越是後怕越出事!

從鎮長韓老鱉家喝完酒回來,出了北門還沒到吹簫坎,突然一陣槍響,打得道邊樹枝都斷了!他逃回兵營,命令參謀長派兵追查。折騰到天亮,只是在道邊的荒草甸子裡撿了兩顆水連珠子彈殼兒……

敢打靖安軍司令的黑槍,龍灣鎮除了於顯龍沒人有這個膽子!

前後不到五天,豆腐張抓了白大姑娘關先生,岡川一郎屠村滅了白家園子。

於顯龍在諧和診所五天沒說話,花田仲再也沒見影子!

日本人沒露面兒,豆腐張的參謀長卻到了!

一見到於顯龍本人,那參謀長卻是又驚又喜!原來這個所謂的高人,參謀長竟然是於顯龍在昂昂溪戰場上見過,並一起殺敵的王南珂!

他是受豆腐張之命前來傳訊於顯龍的。

原來壓腳萬兒在齊齊哈爾戰敗,無奈投降日軍,王南珂所在那個團戰死一大半,轉戰到小興安嶺腳下就剩下二百多人,無奈接受張恩惠的收編。不過張恩惠不敢把壓腳萬兒的部隊調往哈爾濱前線,順手把他們調給龍灣特區,歸了豆腐張了。

王南珂告訴於顯龍,豆腐張為他擺的陣勢不小,花田仲、姚硯田都在軍營裡等著他呢。

於顯龍告訴王南珂千萬別說你我以前就認識……

豆腐張的審訊室很簡單,他冷著臉端坐正中,花田仲和姚硯田坐在旁邊喝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聊天室。

於顯龍被王南珂帶進來站在屋地中央。

花田仲:“參謀長,請你給顯龍先生搬把椅子過來。”

於顯龍:“不用。有什麼話趕緊問,我還得出門呢。”

豆腐張:“於三先生,這些天恐怕你出不了門了。竟敢打靖安軍司令的黑槍?!”

於顯龍:“哼哼,老子槍法沒那麼差勁。我要打你黑槍,你還能活到現在麼?”

豆腐張:“本司令知道,龍灣鎮只有你擅使水連珠,你家養過七杆水連珠。”

“不都交給你了麼?你都把那些槍送給老毛子了吧?”

豆腐張一拍桌子:“你汙衊本司令……”

“別他媽的司令司令的,本來二百多人都不夠一個步兵營。這回讓什麼革命軍追著屁股打,剩下不到七十人你充其量不過是個小排長。”

豆腐張一驚:“你說什麼?革命軍?”

“你把我找來,不是問這個的吧。”

“對了。昨天晚上八點多鐘,你幹什麼去了?”

“在家,蹬藥碾子。”

花田仲連忙站起來:“顯龍先生,請你來就是想問問,龍灣鎮周邊誰有這膽子敢於行刺……”

“有堂堂的靖安軍司令,你問我一個鄉村土大夫。這不是笑話麼?花田先生,一會兒得麻煩你給我開一張身份證明,我要坐火車去寬城。”

花田仲警覺道:“去寬城,姚大區長就可以開證明啊。”

“我要去軍政部找張恩惠算賬!老子要拉上他去見武藤司令官!”

花田仲明知故問:“顯龍先生,什麼事這麼嚴重,竟然鬧到關東軍總部啊?”

於顯龍走了兩步:“花田先生,當年張恩惠救下這塊臭豆腐就去我家了,當時你在場。他當時怎麼說的你還記得吧?”

花田仲:“記得記得,當時他是誠心誠意保舉你當龍灣特區靖安軍司令。可是你堅決不幹,你看現在……”

“現在我也不幹,但絕不能讓他這種人幹。他在白家園子的情況,你我聊了半夜。大敗而歸,竟然抓一個弱女子一個老年道士當墊背的。她為什麼和白大姑娘過不去難道你不明白?你沒給他當過媒人?”

豆腐張:“你血口噴人!襲擊我炮兵陣地的就是這個關老道的手下,他原本是奉軍伸弓子的參軍!”

於顯龍仰臉望著天棚:“那又怎樣?沒有奉軍那些兄弟你就是個光桿兒司令!當年這個關參軍就是看穿了伸弓子同樣是塊提不起來的豆腐才不願搭理他,詐死埋名隱居深山。現在是新滿洲啦,沒人再逼他跟日本人作對啦。難道他不應該出來走走?還應該避居深山跟新滿洲格格不入?我不應該找地方說理去?至於那股襲擊炮兵陣地的人你應該去抓徐三彪子啊,跟白大姑娘有什麼關係?你不過是想把她變成你的階下囚,逼她就範,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你這是官報私仇搶男霸女!我不該告你?”

豆腐張被於顯龍噴得無地自容,冷汗涔涔。

“顯龍先生”姚硯田說話了“白大姑娘和關老道這些舊怨我不清楚,可是說到徐三彪子我不得不說一句。我已經告知各個鄉鎮村屯安心秋收了,要是這夥匪徒還在,一旦突然出現,很難解決。聽你的意思,這夥惡匪……”

“這種事隨便叫出一個參戰的士兵,一問就明白。別問我!徐三彪子最怕豆腐張報復,已經把他兩百多人的隊伍揍成那個德行,他會放豆腐張活著回來麼?嘿嘿,留著他回來東山再起,再去報復,哪個鬍子會那麼傻?”

花田仲:“顯龍先生,張司令的戰報我也在調查。今天請你來就是想聽你介紹一下關老道的情況。剛才聽你一說,這個人可以放出去。可問題是,他們二人的案子我已經上報寬城參謀部了。上邊的批示不回來,在座各位都沒權利釋放人犯啊。”

於顯龍:“那好辦。我可以出證明材料,以身家擔保他們無罪。”

“那好,現在就去我的公署,儘快上報。遲則生變!”

老奸巨猾的花田仲為給豆腐張找臺階下,拉著於顯龍走了出去。

豆腐張軍營裡的牢房也很簡陋,是一間磚木結構的大屋子,中間用對扎粗的松木隔成單獨的區域。本來是用來關押犯錯誤的士兵的禁閉室。這幾天很奇怪,關進來一個雜毛老道和一個漂亮大姑娘。牢房裡根本沒有男女間之分,關先生和白大姑娘之間只是隔了一段距離,兩道木柵欄。

白大姑娘擔心地問道:“道長,你說小龍會不會來砸監反獄呀?”

關先生笑道:“放心吧傻姑娘,顯龍不會那麼蠢。他可以利用的條件很多,對付一個豆腐張綽綽有餘。”

白大姑娘:“我當時不聽他的,不跟汪潤貞假幹仗就好了。一旦有事,往於記醫館一躲……”

關先生:“顯龍高明就高明在這裡。那時龍灣鎮風雲詭變,白家園子就是世外桃源。另外,白家園子面朝飛龍嶺,一旦有變他就可以衝出龍灣鎮帶著你們進入飛龍嶺。你看他規劃這條路線,野狐嶺、龍灣鎮、丁家大車店、白家園子、飛龍嶺,南北交通,進退得宜。只是他舍不下那個家,那個大夫的職業,更不想讓他娘擔驚受怕而已。”

白大姑娘:“就是這個豆腐張,又損又壞又邪。我要能出去非一槍崩了他!”

“豆腐張不過是條狗,要是沒有日本人在中間,他早就是個死人了。日本人降不住這條狂龍,只能死保那條狗啊。”

兩個人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房門一響,一個軍官帶著兩個女人提著食盒走了進來。是汪潤貞和大秋子!

白大姑娘兩年多沒見汪潤貞,不僅百感交集,淚如雨下。

汪潤貞把飯菜擺上,把筷子交給白大姑娘和關先生,悄悄說:“你倆彆著急,我家三當家今天把豆腐張整得夠嗆。他們這才讓我們來探監送飯。三當家說,豆腐張敢不放人,他就去寬城告他,連張恩惠都得粘連子(受牽連)!”

白大姑娘:“他是不要去找那位花田姑娘啊?”

“呵呵,他手裡有一把手槍,是一個叫石原什麼玩意兒給的。他說就像尚方寶劍。”

關先生不由得讚道:“拉大旗作虎皮,雨淋頭的保護傘不靈了,他又搞了一道更神秘的護身符。白姑娘吃飯吧。”

白大姑娘抓起筷子:“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