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小的蝴蝶

京城,北大大門外,破舊四合院中,一間用磚頭砌起來的五平方米的小屋裡。

 一張寫字檯,一張單人床,床上和桌上都堆滿了書。有阿赫瑪託娃,有福克納,有維吉尼亞沃爾夫的《到沙灘去,到沙灘去》,有川端康成的《古都、雪國、千隻鶴》,還有《聖經,舊約全書》。其中最多的是北大未名詩社的油印刊物,每一期都有。

 屋子面積小,空氣渾濁,瀰漫著油墨的味道,很燻人。

 查海生一直沒有下床了,他很餓,很冷,長髮亂糟糟地貼在腦門上,又油又髒,從頭到腳顯得潦草。

 也不知道是邪了什麼門,三天前,他忽然感覺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學業、朋友、師長,好像都只是一個符號,沒有意義的符號。

 他沒有任何緣由的心情低落,回來之後,頓時感覺身上所有的力氣都被抽空,直接倒在床上,就這麼渾渾噩噩第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外面是秋天,風陣陣吹來,吹動院子裡那棵棗樹上的樹葉,飄飄悠悠落下,那麼悲涼又毫無意義,毫無意義啊,生命!

 查海生知道自己再這麼躺下去會死的,但他就是沒有氣力起來。

 罷了,就這樣吧。活得實在太辛苦,活得實在讓大家抱歉,很對不起。

 風還在呼呼吹著,越來越大,在院子裡激起陣陣呼嘯。破爛的窗戶終於經受不住,砰一聲被吹開。

 滿屋都是灰塵,書頁嘩啦地翻動。

 查海生的臉被枕頭邊上的書頁抽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側過臉看去,正是新出的一期《星星詩刊》大獎賽的刊。雜誌從一禾那裡借來已經有幾天,但自己的精神狀態實在太差,實在提不起氣力看,就扔在旁邊。

 一禾是查海生北大校友,姓駱,比他大三歲。兩人都愛詩,他們是在詩社的活動中認識的,只一見,就成為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就連查海生的筆名海子也是一禾給他起的。

 查海生也給駱一禾起了個筆名“駱駝“,但一禾卻不幹,寫詩的時候依舊用他的本名。

 和駱一禾是北京這座大都市土著,有著優渥生活不同,查海生長在安徽農村,早年貧困的生活戕害了他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