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無路可退(第2頁)

    隨著第一線被徹底放棄，被閒置和牽制在荒郊野嶺的復興軍北方面軍主力部隊終於可以停止沒有意義的消耗，回防長治的防守，這些部隊還剩下1萬人左右，彈藥物資消耗比較嚴重，儘管讓可用的人手擴充了不少，但是對後勤壓力還是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



    長治作為復興軍的基本盤，抵抗意志非常的強，這座經歷了救世軍壓迫的城市對救世軍可以說是血海深仇，救世軍每進攻一步，都會遭到最頑強的抵抗，儘管秦羽龍對此早有準備，但是戰鬥的慘烈程度遠遠的超過了他的想象。



    從北部小平原地區進攻的裝甲混成部隊在預計的計劃當中是鑿開復興軍理論上存在的第三道防線的矛頭，而南方進攻的輕裝步兵只是起到牽制和分散復興軍注意力的存在，但是現在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復興軍大量裝備的37和57反坦克炮被集中應用在了城市當中，甚至有一輛96a被57反坦克炮穿透了薄弱的側面裝甲後損毀。



    復興軍用“人民威利斯”吉普車拖曳小口徑反坦克武器在城區快速增援，將擁有技術兵器的裝甲混成部隊堵在了城市北側，連續4個小時打下來，坦克部隊主力損失過半，步兵被複興軍大量裝備的“鐵拳400”工兵炸藥投射器炸的苦不堪言，復興軍在秦羽龍眼裡已經完全瘋了，為了阻擋救世軍的進攻，不惜直接將建築物定向爆破後堵塞道路。



    在付出了近4000人陣亡，2000人負傷，還有4輛96a損毀，7輛坦克失去戰鬥能力，還有25輛步兵戰車被擊毀，t1各型號損失40輛，以及自制裝甲車輛數十輛為代價，用了四個小時推進到了城郊結合處後，救世軍的前線部隊失去了進攻能力，補給和彈藥的消耗已經無法滿足繼續進攻的需要。



    南部的佯攻部隊雖然一度已經穿插進入到了長治市的中央地帶，甚至連復興軍指揮部所在的委員會大樓前200米的距離，但就是打不下來，還遭受了大量民兵部隊的反撲和衝擊，損傷達到了四分之一，那些端著武器從四面八方冒出來的民兵讓南部佯攻部隊苦不堪言，只要是拿的動武器的人都在頑強的抵抗，連一個投降的人都沒有，這讓一支以來戰無不勝的白色軍團士兵們感到無比的震撼，士氣已經掉落到了十分危險的程度。



    當晚7點，佯攻部隊和北面部隊在城外匯合，得到了補給和修整之後才回復了部分組織度，秦羽龍很著急，他一下午都在帶領他的警衛團在各個節點進攻復興軍的防線，試圖尋找到第三道防線的缺口。



    在損失了500多人之後，秦羽龍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那就是根本不存在情報部門所說的第三道防線，這座城市就是第三道防線，復興軍每一個人都會為了這座城市戰鬥到最後一刻。



    他感覺到復興軍的守軍彈藥就像是不限量一樣，自動武器的火力無比的密集，大量安置在各個角落的機槍編織的交叉火力將白色軍團的67－2完全壓制了起來，水冷套件的1b機槍火力點更是普通步兵的噩夢，火力密度甚至超過了上午救世軍主力進攻時的強度。



    根據救世軍目前空中絞殺和轟炸，復興軍現在理論上是承擔不起如此烈度的彈藥消耗的，秦羽龍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曾經他研究過復興軍的發家歷程，曾經在面對擁有絕對實力的“利刃”傭兵團進攻時，也有如此相似的一幕，秦羽龍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個猜測，那就是復興軍進入到了最虛弱的時刻，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刻，想要虛張聲勢讓救世軍退縮。



    站在廢棄的大樓頂，秦羽龍看著2公里外有星星點點光良的委員會大樓，感覺勝利就在眼前了，他從開戰以來一支愁眉不展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鬆，他向自己的副官擺了擺手，信心十足的說到：



    “立刻組織部隊！今晚發動全面進攻！復興軍撐不住了！他們在做最後的掙扎！告訴所有部隊，第一個打進委員會大樓的人，賞金1萬救世元！記一等功！我去休息一下，等你們的好消息！”



    一名靠在牆角的中年男人伸手將自己滿是白灰和泥土的頭髮，從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包幾乎被血液染成黑紅色的“蘑菇牌”香菸，給堅守在會議室裡面的人們遞上了一根。



    “謝了老哥！”



    陳康伸手接過了兩根幾乎還帶有一絲潮溼的香菸，很珍重的將其中一根菸放到了胸前空的彈匣袋當中， 一旁的酒桶拿出打火機，陳康趕忙上前將煙點燃，被血液浸泡過的菸葉燃燒後總是有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不過現在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中年男人將煙散完之後靠在了沉重的1bs（水冷）機槍的旁邊，眯著眼睛美美的吸了一口煙，他拿出一塊髒兮兮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頭髮，近20天都沒有條件洗頭，他的頭油和灰塵都已經混合在了一起，一條條的貼在頭頂，其餘的民兵都差不多一樣，有幾個年輕女人為了方便，甚至將頭髮都已經剃光了。



    這個30多平米的會議室裡面坐著20多號人，滿地的彈殼讓人必須要小心點，救世軍的進攻讓本就緊張不堪的彈藥補給更是告急，所有的彈藥都優先供給給了重機槍火力點，現在每個人身上就剩下了不到兩個cs11系列彈匣，還有那隻救世軍生產的短87和四個彈匣的子彈。



    所有人都知道，救世軍還會有更猛烈的進攻過來，現在有消息說彈藥和物資正在集中到僅存的5個重型防空塔裡面，已經決定和救世軍打到最後一刻了，現在復興軍的油料供應已經徹底的斷了，救世軍也是一樣，重型轟炸機的耗油量更是讓救世軍本就脆弱的物資存儲告急，近兩日除了偵察機還有兩架獵犬戰鬥機還在長治上空堅守，基本已經沒有任何的飛機還停留在長治上空。



    人們都很疲憊，但是這些土生土長的長治人卻沒有人說要退縮，他們看著自己生長的家園變成一片荒蕪，再用雙手重建起來，這座城市已經和他們的靈魂凝鍊在了一起，當看到炮彈將他們生活的房子炸燬的那個瞬間，他們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戰鬥到底，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第三道防線，第三道防線就是這個城市，這個城市裡面每一個熱愛它的人。



    在這座象徵著復興軍和這座城市的委員會大樓裡面一個從汽車上面拆下來的收音機在手搖發電機的帶動下傳出了聲音，雜亂的電流聲中傳來了《自由保衛者之歌》模糊不清的聲音，疲憊萬分的人們隨著調子附和的唱了起來。



    “我們向敵人猛力進攻，戰士大跨步往前衝，我們身背後就是家鄉，自由比一切都貴重，我們在戰鬥中，最頑強最英勇，因為有理想在心中，防守牢不可破，城市巋然不動，誓要把侵略都一掃空，防守牢不可破，城市巋然不動，誓要把侵略都一掃空，連隊雄赳赳氣勢洶湧，大地在腳下也顫動，我們身後有無數工廠，還有紅色的星閃閃紅，我們在戰鬥中，最頑強最英勇，因為有自由在心中，防守牢不可破，城市巋然不動，誓要把侵略都一掃空！”



    “小夥子，跟著我們來一段吧，助助興！讓大家提提精神！”



    那個散煙的中年人臉上滿是興奮和狂熱的向著一旁正透過巨大彈孔向外張望的小口琴要求道，小口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叼著菸頭，不知道看著什麼玩意出神，一旁的哥塔爾拿出了自己被打了兩個窟窿的吉他彈奏了起來。



    原本安靜的戰場此時四處都回蕩著這讓人熱血沸騰的歌聲，傳的很遠很遠，對面的救世軍看著那座已經被子彈打的滿是斑駁的委員會大樓，從心底裡感到了這座城市的可怕。



    黑暗的環境裡，陳康將自己的夜視儀從頭盔上面翻下來，扣在了眼睛上，在夜視儀的視野裡小口琴嘴裡的菸頭不斷的閃爍著，十分的顯眼。



    “小口琴，別看了，你菸頭一亮一亮的嫌自己活的長了？”



    一旁的酒桶喝了一口酒壺裡面的烈酒，滿嘴都是酒氣的向著一旁的小口琴笑著調侃了一句。



    “要你管”



    “唉！生死有命！到時間了！”



    一旁一支默不作聲抱著步槍不吭氣的牧師長嘆一口氣，似乎十分惋惜的搖了搖頭，讓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噗！”



    “砰！”



    “救世軍進攻！救世軍進攻！”



    隨著一聲響亮的槍聲傳來，歌聲戛然而止，緊接著便是無比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三發



    100照明迫擊炮彈在天空中隨著降落傘的擺動而搖晃著，慘白的光芒將整個廣場和河道照亮。



    密密麻麻的人和裝甲車輛向委員會大樓發起了攻擊，在這一刻，陳康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時多麼的渺小，哪有什麼天下無敵的兵王，所有的人無非是肉體凡胎，只需要01秒，子彈穿透而過，生命就會結束。



    機槍連續射擊的聲音和人們的叫喊聲交織在一起，吵得讓人心煩，轉眼之間一個彈匣已經見了底，當彎腰換彈匣的時候，陳康看到了躺在地上小口琴，他的脖子被子彈直接打出了一個恐怖的窟窿，若不是脊柱沒有斷裂，或許他的腦袋已經掉下來了。



    他的眼睛無神的看著天花板，一旁的牧師跪在地上默默的將飛濺的到處都是的碎肉一點點的拾取起來，似乎想讓小口琴不要有一點缺失一般，陳康還需要繼續戰鬥，他忍不住看了小口琴好幾眼，心裡只有惋惜和無力，這種感覺他已經麻木了，讓他已經說不上到底是該悲哀還是痛苦了。



    照明彈慘白的光芒折射下救世軍士兵的搖晃的人影似乎鋪滿了整個廣場，掩護步兵的裝甲車向著千瘡百孔的大樓不斷的發射致命的炮彈，佈置在大樓裡面的戰防炮拼命的射擊，一輛輛救世軍的裝甲車輛被擊中後騰起了燃燒的火焰和濃烈的黑煙，但是緊隨其後的其他車輛會加大馬力將這些損毀的車輛從道路上面推開，救世軍已經完全發狂了，所有救世軍士兵都想要第一個衝進這個讓他們望而卻步的大樓，得到那一筆讓他們發狂的金錢。



    “當！當！當！”



    彈殼掉落在地面的清脆聲音已經和機槍射擊的聲音交雜在了一起，半分鐘前還在1bs重機槍後操作機槍的男人次數已經靠在牆邊失去了呼吸，酒桶操作著笨重的機槍向著樓下噴吐著子彈，那座擠滿了坦克和裝甲車輛殘骸的公路橋上附屬軍士兵就像是被割麥子一樣一片片的打倒，但是一個倒下，還有更多的人衝上來，密集的子彈敲擊在機槍巨大的護盾上面迸射出了一團團火花，碎裂的彈頭碎片四處橫飛，有的子彈甚至會穿透厚實的護盾穿透進來，酒桶將那件撿來的防彈衣套在頭上，為他擋下了不知道多少顆要命的子彈。



    “為了皇帝！衝啊！”



    經歷過曾經新紀元7年在長治的那場屍潮的本地人一定不會覺得現在的一幕幕感到陌生，瘋狂的救世軍們就像是喪屍一樣，從凍結的河道里密密麻麻的攀爬上來，彷彿子彈根本殺不死他們一般，槍聲越來越密集，甚至已經有一些不怕死的附屬軍部隊衝入了委員會大樓，在一樓的大廳裡面已經爆發了無比激烈的近距離戰鬥。



    附屬軍的大量消耗讓防守委員會大樓的復興軍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他們的身上，忽略了出現在了河岸對岸救世軍的白色軍團還有那4輛96a和兩輛88式坦克。



    “轟！”



    連續的六聲巨響，委員會大樓在救世軍坦克的直接瞄準射擊下頓時一角被炸塌，被炮彈擊中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失去了火力壓制的西北角讓救世軍的進攻部隊頓時壓力驟減，被壓制在西北角的救世軍立刻就向著破口衝了上去。



    “突突突！”



    就在這最危急的時刻，油料已經見底的復興軍坦克部隊從黑暗中衝了出來，同軸機槍噴射的彈網頓時將剛剛探頭的救世軍部隊直接壓了回去，救世軍的坦克部隊反應速度足夠快，在復興軍坦克開火的同時也衝著正在行進的復興軍坦克將裝填在炮膛當中的榴彈發射了出去。



    隊伍中的兩輛56d被多功能榴彈擊後其中一輛直接被炸穿了頂部裝甲，副駕駛位置的彈藥被點燃頓時發出了醫生巨大的爆炸聲，坦克的艙蓋被內部巨大的壓力衝開，向空中噴射出了一條火龍。



    一輛96被榴彈擊中了炮塔頂蓋首上裝甲，被炸穿了頂蓋，全員陣亡，救世軍的坦克被側面突如其來的打擊擊毀了3輛坦克，但是剩下的3輛96b還可以繼續戰鬥，但是復興軍只剩下那輛001號的99a坦克了。



    被炸飛了一側爆炸反應裝甲的001號坦克引擎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速度明線慢了下來，但還是頑強的猛地倒車堵住了那個被炮彈炸開的圍牆，沒等001號停穩，三顆125長杆穿甲彈就打了上來，一側的履帶和負重輪被巨大的衝擊力擊穿掉落，其他的兩顆則被厚重的炮塔前裝甲所抵擋了下來。



    “都棄車吧！感謝你們的陪伴”



    王傑平靜的在已經彌散出了濃煙的坦克裡面向王英帆和吳文熙下達了命令，兩人想要說什麼，但是王傑先打斷了他們，不耐煩的吼道：



    “棄車！執行命令！”



    王英帆和吳文熙趁著救世軍坦克裝填炮彈的時刻，立刻從坦克裡面爬出來，跳進了混亂的委員會大樓，他們兩人回頭依依不捨的看了兩眼這輛陪伴了他們一年的鐵傢伙，雖然它只是一輛沒有生命的坦克，但是他們都把它當做了一個活生生的夥伴，它會生氣，會鬧脾氣，有時候會像個孩子一樣，但是它一直那樣的堅固，那樣的讓人感到安全，這一刻這個忠實的夥伴卻要和那個最關心他們的王傑永遠的離開他們了。



    王傑不想走了，他已經決定將生命留在這個城市，從長治廣播大樓被救世軍的500公斤級航空炸彈徹底炸燬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隨著劉坤而去了，他一度以為自己的生活會從此穩定下來，從今往後再也沒有痛苦，再也沒有分別，但是命運沒有放過他，彷彿是狠狠的羞辱了他一番，讓他擁有了一切又失去了所有。



    自動裝彈機的運作聲斷斷續續的還在進行，自動滅火器將車內的火苗撲滅，發動機頑強的再次恢復了運轉，彷彿是這個老夥計不願意讓自己的最後謝幕變得如此的不堪，為了保衛自己的尊嚴而發出的最後咆哮。



    “老夥計，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厲害！”



    “轟！”



    隨著炮口噴出一團巨大的火球，穿甲彈劃過一條弧線，準確無比的命中了救世軍96a的炮塔座圈，輕鬆的鑽了進去，300米的距離，完全就是臉貼臉的戰鬥，隨著救世軍坦克爆炸的火光亮起的瞬間，兩發穿甲彈擊穿了001號坦克的底盤裝甲，橫飛的彈杆碎片將坦克裡面攪和的一塌糊塗。



    王傑緩緩的放下了自己滿是鮮血的手，空洞的眼睛看著閃爍的光電顯示屏，嘴角擠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一滴眼淚從眼眶地面滑落到了乾涸開裂的嘴角，他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微不可查的呢喃。



    “小坤我來了”



    光電顯示屏閃爍了兩下後還是沒能支撐下去，最後不甘的熄滅了，這輛斑駁的坦克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巨獸一般，只留下了自己殘破的軀殼，救世軍的士兵攀爬到坦克的炮塔上面發出了激動的韓叫聲，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在城市裡面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