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訓導

流光簇擁著安格妮絲的靈魂，懷抱著她脫離深藍之海的包裹。

安格妮絲來到了最後一片深紅之地，那裡駐留著歌蕾蒂婭的虛影。

“隊長……”

周圍正在崩潰。

等到最後一片淨土被深藍之海吞沒，安格妮絲就會徹底泯滅，歌蕾蒂婭與自己最後的聯繫也會消失。

安格妮絲能夠感覺到，自己留下的所有源石技藝造物都會消散。

但是已經種下的……還未釋放的源石技藝效果還沒結束。

比如留存在博卓卡斯替那根長戟的源石技藝，還有阿米婭身上的通訊終端的源石技藝。

眼下……歌蕾蒂婭的幻影也要被深藍之海吞沒了。

安格妮絲想要擋在對方身前。

她向來不知道這道幻影的作用是什麼。

她也不知道如果這道幻影被吞沒，會不會影響到遠方的歌蕾蒂婭本人。

安格妮絲不願意出現什麼意外。

她站在了幻影前，些許想要反抗海嗣深藍之海的意志短時間內抵擋住了這些海洋的侵襲。

可大群意志太過於龐大了。

安格妮絲和當初在海灘邊時不同。

那個時候的她，有著極其強烈的求生慾望。

現如今……安格妮絲哪怕再怎麼不願意讓歌蕾蒂婭被深藍之海淹沒，內心更多的還是痛苦和難受。

而歌蕾蒂婭擋在了她的面前。

那道幻影似乎化作了完整的靈魂，歌蕾蒂婭來到此處的最初有些茫然和警惕，注意到眼前的海洋以及安格妮絲後，便握住長槊站在她的面前。

“安妮……”

“隊長……你怎麼在這……”

安格妮絲有些呆滯地看著那道背影，她有些焦急地回想著……先前如果歌蕾蒂婭在這裡的只是幻影，也許並不會影響到什麼，可如今……

歌蕾蒂婭的靈魂已經來到了這裡……

“隊長，快走吧……我做錯了事，已經失去了很多……無法挽回很多了……”

“你不能再出事了……離開這裡吧……”

“安妮？”

歌蕾蒂婭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安格妮絲的言語，高挑女人側身俯視著安格妮絲，眼眸中有著不滿與不耐。

安格妮絲明明注意到……那對眼眸邊緣有些紅腫，彷彿先前哭過了一樣。

“我的獵人會是這樣軟弱的嗎？”

“我還沒有接觸過現在的你……不過單從你這個時候的表現來看，已經比當初那個在我腳下苟延殘喘的血魔還要廢物了。”

“我很失望。”

“嘖……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要問你，但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沒有必要了。”

“廢物口中還能有什麼答案呢？”

安格妮絲呆滯地聽著歌蕾蒂婭評價自己，她感覺自己有些無力，原本要保護對方的她，竟然在歌蕾蒂婭身後，只能注視著對方用長槊劃開海洋。

“不是的……”

“不是什麼？沒用的東西要開始狡辯了嗎？”

歌蕾蒂婭嚴厲地訓斥著，她眼中沒有寵溺、關心，看著安格妮絲，她眼中僅僅有著厭惡和失望。

“曾經的你擁有孱弱的軀體，自身的意志卻足以讓你突破自我。”

“現在的你呢？”

“你算什麼……連八年前的自己都超越不了，不配做我的獵人，也不配做我的人。”

“安格妮絲?艾爾菲斯。”

歌蕾蒂婭怒其不爭地轉過頭，注視著眼前洶湧的深藍海洋。

這就是海嗣的集體意識嗎……

歌蕾蒂婭微微眯眸，她輕聲嘆息間，在本該有所決斷的時候猶豫了很多。

如果歌蕾蒂婭在這個時候倒下，勞倫緹娜也許就會被斯卡蒂追上，繼續回到羅德島進行治療。

那麼她對於有關情報的偵查計劃也會失敗，對於勞倫緹娜變成這副樣子的調查也會結束。

這片大地上會只剩下斯卡蒂和勞倫緹娜兩位阿戈爾深海獵人。

歌蕾蒂婭應當離開這裡的。

可她的安妮還在猶豫。

歌蕾蒂婭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如此崩潰，崩潰到即便她這樣評價、辱罵她，也無法激起她的鬥志。

“嘖……”

歌蕾蒂婭在猶豫，猶豫要不要……繼續擋在安格妮絲身前。

這樣的話，此前的努力也白費了。

歌蕾蒂婭能夠感受到這些海洋中蘊含的意識，她可以知道，自己不會撐多久。

也許下一刻，她的意識也會被撕碎。

這本不該是個選擇題。

歌蕾蒂婭不再看安格妮絲的狀態了，她握緊了手中長槊，抬手間已然攪動起眼前的深藍之海，隻身一人闖入其中。

安格妮絲是她的獵人。

她已經來到了這裡……怎麼能因結果而改變自己向來都準則。

歌蕾蒂婭不會拋棄自己的獵人。

她走上前，深藍之海吞沒了她的靈魂，海嗣化無形之間加深。

歌蕾蒂婭離開了這片意識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