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經脈盡毀

再醒來時,姝兒正躺在一戶農戶家裡,木頭做的屋子裡坐著一對年過七旬慈眉善目的老夫妻,他們目光和善,見姝兒醒了,老頭趕緊去院子裡喚元曄。

 而老婆婆則為姝兒準備了一套普通農婦的衣服,衣服疊的整整齊齊,上面還有一個人皮面具。

 元曄走進屋子,見姝兒醒了,忙道:“這面具,是離開梁國時,太子殿下做的,你只要戴上它,就與普通村婦沒有區別,過兩日,我們就戴著人皮面具坐著牛車趕路,應該不會引人注意。”

 姝兒揉著痠痛的脖子,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是哪裡?”

 元曄道:“這是法門寺周圍一戶普通農戶的屋子,項辰若是發現你不見了,第一反應一定是去追捕,所以我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安心心在這裡住兩日,待他追得遠了,我們再出發。”

 姝兒的心一緊:“我...我昏睡了多久?”

 “兩三個時辰吧。”元曄笑容可掬地道:“你性子太犟,師兄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出手稍稍重了點,千萬別往心裡去。”

 姝兒心中忐忑,哪裡還有時間去計較元曄擊她那一下,她幾乎是屏著呼吸,在聽院外的動靜,果然,沒過多久屋子外面便響起了馬蹄聲。

 聽那聲音,人數眾多,且都是策馬疾馳,姝兒不由得心驚肉跳,但是元曄卻不以為意,還讓農婦做了一桌的菜,招呼姝兒過來吃飯。

 姝兒吃不下飯,一直聽著外面的動靜,元曄見她如此,大咧咧地道:“小師妹,你別太擔心了,師兄我都安排好了,待追捕你的人馬走遠了,我們再動身,我們一路喬裝改扮,只要能順利逃到洛川,那邊會有梁國的密探接應,再潛回梁國”

 姝兒卻搖頭道:“項辰知道我們會易容術,若是追捕不到我們,他極有可能重新調兵回來,挨家挨戶的徹查。”

 元曄笑道:“你放心,太子早就把這周圍的農戶都調查清楚,你我易容的正是這家農戶的兒女,他們出生,名字,還有往來親戚我們已經調查的十分清楚了,就算官兵來問,也查不出什麼端倪。”

 “你忘了,當年你們也用過這招,項辰一怒之下屠殺了多少村民,而我們最終也沒有逃掉。”

 “當初是在邊陲之地,項辰行事才無所顧忌,如今可是京城腳下,他再狠厲,也不敢隨意弒殺無辜百姓吧。”

 姝兒的心就快跳出嗓子眼了:“他就是一個瘋子,若知道我又逃走,一怒之下,殺幾個無辜百姓算什麼,你忘了,他上次都帶兵包圍了浮戲山莊。”

 姝兒不能讓雲夢鄉的歷史重演,急急問道:“有沒有馬?”

 元曄指指後院:“後院有一匹,但不是什麼良駒,我為了不引人耳目,騎最普通的馬來的。”

 “有馬就行。”姝兒雖怪元曄行事莽撞,但分離之際,也有幾分不捨:“我們兵分兩路,我騎馬北上,引開追兵,你坐著牛車,往西走,沿著官道去長安,項辰再怎麼聰明,也料不到你會反其道而行,到了長安之後,你再想法子從洛陽回梁國。”

 元曄臉漲得通紅,生氣道:“這不行,太子是讓我帶你回梁國的,我怎麼能一個人逃跑,還要你為我引開追兵。”

 “項辰一直都不喜歡你,而你又幾次三番的幫著司徒翊救我出宮,他心裡早就恨上你了,只是礙著爹孃的面子,從未發作,但這次,你若是被他抓住,只怕爹孃都護不住你。”

 元曄也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項辰的殺戮之氣,但要他一個人逃走,一時竟有些難以抉擇。

 “可是你一個人引開追兵?”元曄不放心地道。

 “我和項辰畢竟是夫妻,他如此勞師動眾,不過是為了抓我回去,就算我被追到了也無性命之憂,但你就不同了,如今魏梁兩國正在交戰,你若是被項辰抓到,就算不死,只怕也要脫一層皮。”

 “還有,我要你回梁國,捎一句話給司徒翊。”

 “什麼話?”

 “麻煩你告訴他,我逃了這麼些年,卻始終逃不出這個牢籠,也許這就是我的命,我認了,也累了,不想再逃了,你讓他再不要以我為念,找一個合適的人,共度此生。”

 “小...小師妹...你別說這樣洩氣的話,事在人為,我們總能想到辦法。”元曄心底發怵,這話要是傳回去,司徒翊的臉色得有多難看。

 姝兒不予與他多說,直接裹了大氅,打開房門,去後院牽馬,然後往北而去,引開追兵。

 姝兒一路往北走,馬不停蹄,她為了引開追兵,一路不吃不喝,連覺也不睡,除非馬兒累得跑不動了,她才在溪邊給馬兒喝兩口水,吃點甘草。

 為了引人注目,她一路上都是用大內的令牌出關卡,很快便引起了追捕她的禁軍的注意,禁軍快馬加鞭,人多勢眾,又有好馬互換,很快便追上了姝兒,將她團團圍住。

 出乎姝兒的意料,領兵的居然是監察司統領謝傲寒,想來他是臨時被項辰徵調來追捕她的。

 姝兒自知不是謝傲寒的對手,也不掙扎,想著自己這逃亡了整整一天,這五六個時辰應該已經足夠引開追兵,讓元曄逃去長安,便也不掙扎,束手就擒。

 面對姝兒的不反抗,謝傲寒有些意外,雖是奉命押解,但一路上,對姝兒也是禮遇有加。

 姝兒原以為謝傲寒會將她押回長安,沒想到,她居然被帶回了法門寺,算算時間,從她逃走,到如今回來,也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了。

 沒想到項辰還在法門寺,竟然沒有回京城,不過這樣也好,他一直待在法門寺,以法門寺為據點,那師兄從長安往洛陽方向逃回梁國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姝兒有兩個晚上沒有閤眼睡過一個安穩覺了,到了法門寺,整個人都很憔悴。

 法門寺內外守衛森嚴,姝兒看到德妃和淑妃在一間屋子裡,偷偷地從窗戶裡往外看她,如今她一臉塵土,模樣定然是十分狼狽。

 她們盯著她的眼神均有些怪異,也許沒有人能明白,她已然是皇后了,並且寵冠後宮,為什麼還是這麼一心一意的想要逃跑。

 她被押入了一間廂房,那是她之前住的廂房,她進屋時,項辰正在那邊看書喝茶,見了她,他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揮了揮手讓謝傲寒以及屋子裡的侍女全都出去。

 當屋子裡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時,項辰放下手中的書和茶杯,站起身,看她滿臉塵土,便拿出帕子為她擦了一擦,姝兒的眼睛只是盯著他胸口上的雲紋刺繡,並沒有勇氣看他。

 “去了哪裡?”項辰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怎麼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

 姝兒沒有說話,也不知該如何回話,項辰又問,語氣依然溫柔:“去了哪裡?”

 但姝兒卻知道,這是他發怒前的徵兆,她抬頭,終於鼓起勇氣看他:“寺裡太無聊了,隨便出去走了走。”

 啪一聲,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姝兒的臉上,項辰是用了力氣的,並且這一巴掌毫無徵兆,姝兒冷不防地就被打倒在地。

 “賤人!!!”

 這是項辰第一次用如此粗鄙的話去辱罵她,她還未來得及擦去唇角的血跡,項辰忽然蹲下身,反手又是一個耳光要落下,卻被姝兒握住他的手,她憤怒的瞪著他,怒從心中起,她憑什麼要受這樣的侮辱。

 她手上凝聚真氣,轉頭毫不示弱地看向項辰,道:“我是下賤,我最下賤的便是當年在浮戲山莊千方百計的為你籌謀,我最後悔的也是當年在浮戲山莊與你定親。”

 項辰的瞳孔逐漸縮小,項辰也在不知不覺間手中凝聚真氣,然後將手高高舉起,姝兒趁他還未出掌,率先出掌,項辰未料到姝兒居然會反抗,連忙往後仰去,但兩人離的實在太近了,項辰的肩頭還是受了傷,姝兒站起身,也顧不得衣衫襤褸,一招招的向項辰擊去,項辰的武功在姝兒之上,兩人打鬥了沒有多久,姝兒便被擒住,項辰一隻手勾著她的脖子,只要他微一運力,她便立時氣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