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撕破臉面


                 那日之後,各色各料的玉石被源源不斷的送入永安宮,有她爹孃收藏多年的南陽玉,有她兄長從西域帶回來的和田玉,還有國庫珍藏的藍田玉,還有項辰從各地搜刮來的翡翠玉石。

  除了翡翠之外,其他的玉都是最上等的玉,原都是價值連城的,可這兩年因翡翠的橫空出世,那些玉石瞬間被比了下去,靈芝看著滿殿的玉石,耷拉著臉,不滿地道:“這些玉再好,也沒有德妃那副耳墜子名貴,陛下真是偏心,把最好的賞給了德妃,再拿這些次等的玉石打發姑娘。”

  芷蘭走上前,拉了拉靈芝的衣角,在她耳邊小聲道:“娘娘已經很難過了,你別再火上澆油了。”

  芷蘭見姝兒看著一塊雲南玉雕刻的掛件發呆,以為她心中難過,柔聲安慰:“娘娘莫要傷心,在陛下心中,娘娘才是最重要的,這些雲南玉雖不是最上乘的,但也是陛下窮盡心思為娘娘尋來的,只是這好玉可遇不可求。”

  姝兒抬頭看向芷蘭,愣愣地道:“你說這些雲南玉都是陛下窮盡心思為我尋來的。”

  “這滿宮裡誰人不知,陛下將國庫挖空,又派人去民間各種搜尋,但凡有能入眼的雲南玉,全都被陛下蒐羅了過來,就因為陛下對雲南玉的偏愛,如今成色再差的雲南玉在民間也是一金難求。”

  靈芝冷哼道:“這雲南玉水漲船高,還不是便宜了德妃,她耳墜子上的才是最好的,陛下這麼做,說是皇恩浩蕩,不過就是讓我家姑娘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姝兒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聽芷蘭和靈芝這麼一說,總算是想明白了,德妃耳墜子上的翡翠成色是不錯,但不該只有這麼一副小小的耳墜子,再小的翡翠原石也不會只能做一對耳環,即便做不成手鐲,至少掛件還是能做的。

  項辰身為帝王,富有四海,窮盡心力竟再也找不到那種成色的玉石了,這太不合常理?

  姝兒問芷蘭:“你方才說,翡翠在民間已是一金難求?”

  姝兒不止一次的喚雲南玉為翡翠,因名字雅緻,宮裡的人也漸漸的跟著她這般喚。

  芷蘭用力點頭:“雲南玉原本就不多,如今百姓都知道陛下喜愛此玉,更是將它視作寶貝,略有身份錢財的人都愛佩戴此玉,可惜,成色稍稍好一點的,都被當地官員進獻給陛下了,如今都堆放在娘娘宮裡。”

  姝兒看著滿殿的玉石,笑了,司徒翊不愧是從事過金融行業的,這斂財的本事絲毫也不輸打仗的才能。

  項辰走入寢殿時,正見姝兒看著一塊玉佩笑,他許久未見她這般發自內心的笑了,心情竟激盪起來,他快步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看來你是真喜歡雲南玉,從未見你對著其他珠寶這般笑過。”

  見他來了,姝兒的好心情瞬間消散了,俏臉一板:“我確實喜歡翡翠,但我只喜歡最好的,你送來的這些成色太差,我不喜歡,你儘快找人把它們挪走,省得我看著礙眼。”

  項辰為了博美人一笑,已是勞民傷財,偏偏美人還不領情,他心中充滿了挫敗感,可眼前的人兒是他的心肝肉,是他愛到心坎裡的人,再難伺候,他也得伺候著。

  項辰坐到她身旁,鬆鬆的摟著她:“你既不喜歡這些,我繼續為你尋便是了。”

  姝兒冷著臉拒絕道:“你還是別尋了,你這整日裡往我宮裡送這些次等貨,是故意讓前朝後宮看我笑話的吧?”

  “這話從何說起?”

  姝兒指著一堆堆的翡翠,生氣道:“中秋家宴,德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向我炫耀她的耳墜子,第二日,你就滿世界的找,偏偏找的都是不如她的,如今後宮都傳我嫉妒德妃得你寵愛,硬是要與她比個高低,你偏寵德妃,便敷衍著找了這些不上不下的貨色。”

  項辰怒道:“這是誰在後宮裡亂嚼舌根,我拔了她的舌頭!”

  姝兒氣呼呼地道:“滿後宮都在說,我爹孃也是這樣想的,你有本事把所有人的舌頭都拔了!”

  “你若真那麼喜歡那副耳墜子,我現在就去取來給你。”項辰已然無計可施。

  “不必,我可不奪人所愛,更何況別人用過的,我才不要。”姝兒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打開棋盒,自顧自的下起棋來。

  就因為那副耳墜子,項辰已被她冷待多日,他看著姝兒冷若冰霜的側臉,內心的絕望呼嘯而出:“自你回宮之後,就絕口不提那晚的事,你裝得若無其事,裝得與過去一般關心我體貼我,可你看我的眼神是冷的,你對我的笑是假的,甚至於你再沒有關心過我的衣食住行,那副耳墜子,不過是讓你找到了可以拒我於千里之外的理由。”

  姝兒心中又氣又怒,她氣自己低估了項辰的智商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又怒項辰到了今天,依然恬不知恥的指望自己寬容大度。

  姝兒將棋子放回棋盒,轉過頭,似嗔似笑道:“你這人好奇怪呀,我照顧你衣食起居的時候,你嫌我管得寬,總抱怨我不讓你多喝酒,晚上也不讓你吃的太葷腥,稍稍爭執兩句,就好多天都不理我,我如今怕了你了,不想管了,你又覺得我不關心你。”

  “我再不敢抱怨了,以後你讓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你不讓我做的事我一件都不會去做了。”

  “這麼聽話?”姝兒警惕地看他:“你不會是又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了吧?”

  “絕對沒有。”

  姝兒輕哼道:“諒你也不敢了。”

  項辰將她摟入懷中,輕吻她的額頭:“姝兒,我想你了。”m.

  姝兒莫名地看著他:“你日日都來永安宮,日日都能見到我,有何好想的。”

  項辰神色極不自然地道:“我...我想晚上也能見到你。”

  姝兒佯裝聽不懂:“那你用了晚膳再走。”

  項辰:“......”

  德妃懷孕四月,胎像穩固,後宮漸漸人心浮動,王家聯合眾多朝臣,上奏項辰,希望他減免田稅,為皇嗣積福。

  芝蘭知道之後,覺得形勢不對,立馬告訴了姝兒:“娘娘,你說陛下真的會為了德妃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孩子減免田稅嗎?奴婢聽說前兩日太妃也找陛下商議減免田稅之事,陛下向來敬重太妃,如今前朝後宮都在提這件事,奴婢實在是憂心的很。”

  靈芝擺擺手:“我當是什麼事呢,不就是減免田稅嗎?自先帝登基之後,田稅就逐年減免,陛下登基之後,又是一減再減,如今一畝田的稅不過兩三文,就算減了,百姓也未見得有多高興,朝廷也沒什麼大損失。”

  芷蘭急急地道:“那不一樣,即便一畝田稅才兩三文,但百姓所交賦稅之中,畢竟有田稅這一項,若是徹底減免,那百姓就再無田稅這項賦稅,這可是讓人歌功頌德的事,若陛下為著小皇子出生,將田稅免除,那這小皇子一出生就佔了大德,又是長子,日後可不得了。”

  靈芝慢慢聽明白了,心裡也有些著急了:“那...那你可有打探到陛下是什麼意思?”

  芷蘭道:“宮裡都在傳,陛下早些年就想要減免田稅,只是田稅太低,於朝廷於百姓都無關痛癢,所以一直擱置,這兩日聽了太妃的話,十分認同,好像已經讓尚書檯草擬方案了。”

  姝兒一直靠躺在榻上看書,對她們兩人的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直到芷蘭提到田稅,她才放下書卷,認真聽了聽。

  聽完,她臉色鐵青,對著靈芝道:“我要更衣。”

  靈芝目中一喜:“姑娘你終於想要出去走走嗎?”

  姝兒搖搖頭:“我要去德馨宮,你留在宮裡,芷蘭跟著我就行。”

  “德...德馨宮?”靈芝說話都結巴了:“您去那裡做什麼?”

  這不是平白給自己找難受嗎?

  芷蘭什麼都沒有問,從衣櫃裡拿了兩套衣裳,讓姝兒選。

  姝兒隨意的選了梔子色的長裙,芷蘭為她更衣,靈芝見姝兒心意已定,只能手忙腳亂的為她梳髮,姝兒見銅鏡中自己神色憔悴,於是拿出胭脂盒,在左右兩頰上,補了一些胭脂,為自己添一些氣血。

  項辰自午膳之後,就一直在勤政殿接見大臣,剛送走了戶部和工部兩位尚書,他捏了捏有些酸脹的眼,正想小歇一會兒,顧德才突然來報:“陛下,永安宮來報,皇后娘娘突然出門了。”

  項辰手一頓,聲音中透著一絲恐慌:“她去哪裡了?”

  “據靈芝那丫頭說,娘娘去了德馨宮。”

  項辰睜大眼睛,不解地問:“她去德馨宮做什麼?”

  顧德才一臉尷尬地道:“這...這老奴不知啊!不過陛下放心,娘娘心底仁善,是絕不會去害德妃腹中皇子的。”

  項辰心中忐忑,卻又不想因此趕過去,讓姝兒誤會他太過在意德妃,便沒再吱聲,低頭批閱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