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志剛 作品

一百零七 白老太太(第2頁)

  等洗掉臉上的“藥”之後再看,麻子是沒了,落下滿臉雀子一片小坑,他找野郎中理論,人家還真行,沒跑沒逃就在那等他呢!一問野郎中,人家說了,你要點麻子,點掉沒,還有麻子沒,沒麻子了就是治好了,治好了有什麼可理論的!

  當時問得陳雀子啞口無言,轉念一想,花五毛錢,還能跟正規醫院比麼,所以也只能認倒黴了。因為落下一臉雀子,從此得了個陳雀子的外號。

  就從他點麻子這事兒,就知道這貨做小買賣手裡有倆錢,但卻十分摳門兒。為人好色,但從來不去清吟小班那種高檔地方花錢,每每都來謙德莊嫖暗娼,而且每次還得討價還價,是個又色又摳的老光棍!

  每次陳雀子來,都去找牡丹,但要是看見牡丹這有客,就找個轉子房,“半夜下館子——有什麼算什麼”。牡丹打心眼兒裡厭棄這貨,所以非到了沒客清閒的時候,也不會接陳雀子的生意。

  這天雲雨之後,陳雀子撂下錢就想走,可牡丹一看錢數不對,平時他給的就少,今天比平時還少一半,當時就揪著他不讓走。

  陳雀子非說給的就不少了,牡丹身上不乾淨害他得了髒病,剩下的錢等看病用。這大半夜的倆人就一頓吵吵,院兒裡原本有個保安公司派來看場子的人,但趕巧了,這小子跑到衚衕口去抽籤買夜宵去了。

  同院兒還有仨暗娼,但一個老的臥病在床,另一個年輕的,被清吟小班湊人數“叫條子”給喊走了。

  這叫條子就是找妓女來陪飯局,一般叫條子找的都是清吟小班這種高檔妓院裡的妓女,但凡事也有例外,有時候來了大客,叫了桌酒席,要找一幫粉頭陪酒,小班兒趕上還有其他客,粉頭不夠數,就會找幾個湊數的。雖然從次一等的地方找,但也要找年輕懂事兒,有點姿色的。像是年老色衰的,就只能和牡丹同院兒臥病在床那位一樣,躺炕上等死而已。

  還有一個叫“槐花”的暗娼,剛做完生意,正在睡覺。被倆人爭吵聲吵醒,揉著惺忪睡眼,扒窗戶一看,原來是陳雀子和牡丹因為嫖資在爭吵,也不理會就想繼續睡覺,誰知這時候,院兒外忽起一陣大風。

  就這功夫,房頂上傳來一陣野貓嚎叫,那聲音淒厲異常,嚇得牡丹和陳雀子當時一激靈。

  這時,一股旋風從把院兒門刮開。

  霎時間院子裡飛沙走石,颳得人睜不開眼睛,這時一個白花花東西從旋風裡探出來,竟然是個白髮蒼蒼的裸身老嫗,老婆子渾身赤裸慘白,皮肉乾枯如同鱗甲,寸寸裂開露出紅肉。她披頭散髮,臉上溝壑縱橫,面孔上只有一張嘴,卻看不見眼耳鼻,那張大嘴張開,腥臭撲鼻,裡面生滿了倒刺尖牙。

  陳雀子一見,當時就嚇得魂飛天外,他甩脫牡丹的手奪路而逃,可院門口堵著那個白老婦,他只能踩著水缸,從一側矮牆翻出逃命,單留下院兒裡瑟瑟發抖,僵在原地的牡丹。

  牡丹此時看著眼前的怪物,頭髮根兒直豎,嗓子眼兒發緊,連一聲都喊不出來!雙腿僵直,半步也挪不動!

  此時那白老婦怪叫一聲,朝著牡丹就躥了過來。牡丹嚇得面無人色抖如篩糠,褲襠下屎尿齊流,半分也動彈不得。白老婦雙手指甲如鉤,鋒利賽刀,一爪就抓住牡丹頂門,另一爪在牡丹身胸前一劃,肚腹登時便被剖開,腸子內臟立馬流了一地!

  白老婦張開一張怪口,把牡丹的心肝扯出來,扔進嘴裡,兩排倒刺尖牙發出“擦擦擦”的摩擦聲響,猶如利刃交錯,轉眼便把心肝吃個乾淨。

  就在牡丹屍身癱軟之際,白老婦指爪在她頂門一劃,用力一扯,將牡丹整張人皮扯下。她把人皮附在肩頭,猶似披了個搭包。牡丹屍身沒了人皮便血葫蘆賽的倒斃在地。

  此時她雖已氣絕,但血肉還沒死透,竟自搏搏跳動,肌理不時抽搐震顫,看上去煞是可怖!

  白老婦搭著人皮,只留下牡丹沒皮的屍首扔在原地,一竄身被旋風裹著,轉頭向槐花這屋瞪了一眼,不一會兒就消失不見了。

  槐花瞪大雙眼捂著嘴,躲在窗邊已經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

  等暗娼院兒裡看場子的人吃了夜宵回到院子,只看見院門口扔著一具沒皮的屍首,當時就嚇了一跳。他挨個屋子查找,才發現不見了牡丹,兒槐花躲在炕角,用被子矇住頭臉,眼神空洞已經給嚇得失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