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唯一存活下來的士兵瘦弱不堪,滿面焦黃,已經起不來床。

  陸安然去的巧,他昨晚發過一陣高熱,這會兒人正好清醒著,回憶起發病前,直言沒有什麼特別的。

  士兵姓鄭,在軍營裡專職養馬,病發的時候照常給馬匹洗刷、餵食之類。

  “我們幾個輪流清洗馬槽,那天輪到我和老高,不過他吃了髒東西幹不了活,所以我一個人幹到午時。”鄭凱回憶道:“特別熱,身上衣服都溼透了,眼前還有點飄虛影,走路頭重腳輕。”

  老軍醫在旁說:“最初我懷疑過是否馬身上傳來的疫症,但是並沒有發現不對勁,也找了獸醫給馬看過病,無異常。”

  陸安然觀察鄭凱的面部,邊道:“老高有什麼問題?”

  “拉肚子,據他說拉了整整一夜。”

  “其他兩人呢?”

  鄭凱搖頭,“他們兩人一開始沒有事,在我和老高倒下後第二天發熱出疹子。”

  “出疹子?”陸安然疑惑,“發熱伴隨疹子一起發作還是怎樣?”

  “手上的小紅點,就頭天身子熱的時候發出來,後來就沒了,所以之前我忘了說。”

  陸安然垂眸沉思,老軍醫將眉頭擰成疙瘩:“怎麼聽著又和鼠疫症狀相似,鼠疫初期確有可能出現紅色斑點。”說著看向鄭凱,“疹子疼是不疼?”

  “不疼,摸上去沒有感覺。”

  老軍醫百思不得其解,“這就怪了,陸姑娘你怎麼看?”

  “先診脈。”陸安然脫下鹿皮手套,三指搭在鄭凱手腕間,診完脈卻一聲不吭。

  鄭凱似乎從這種無聲中悟出了結果,“我是不是快死了。”

  老軍醫自己都泥菩薩過江,哪裡能安慰得了鄭凱,“先歇著吧,別多想。”

  鄭凱望著帳頂,悶聲道:“老高他們三人,睡下後就沒有睜開眼睛。”

  出來後老軍醫深吸一口氣,胸腔裡還有些氣血淤堵,以為陸安然一個小姑娘面對他人生死然無能為力定想不通,撐著手裡借力的杆子勸慰道:“陸姑娘別想太多,醫者的無奈通常大於普通人,因他人總將希望寄予在醫者身上,但地府判官生死簿上早就定好時辰。”

  “老先生誤會了,我沒有氣餒。”陸安然沉默片刻後,道:“老先生暫時停掉所有人服用的藥。”

  —

  及次日,龐經提前半個時辰到了。

  看到陸安然和無方安然無恙地走出來,龐經心裡大大鬆一口氣。

  不等龐經說上幾句場面話,陸安然先給他道出一句驚天之語——

  “不是藥,是毒。”

  龐經被震撼在當場。

  “龐將軍想要抓住這個人嗎?”

  龐經不太懂,“長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陸安然道:“龐將軍可還記得當初狼山、白虎、青龍三大營接連出事,兇手神出鬼沒,卻能精準地殺人於無形。”

  龐經眼神一點點變冷,“是軍營裡的人乾的,莫非裡面潛藏著南邊寧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