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編三千絕 作品

第一零二六章 未曾見面的爹孃!

秦衝一直都想不出來,所以他很焦急;而心頭一急,他馬上就醒了。

剛一醒來,思緒還沉浸在夢裡,卻猛然聽到一聲驚恐的大喊:“走水啦!”

“走水”的意思其實是失火,這是凡界通常的用法,沒想到仙界這這麼喊。

可是,這是仙界啊,怎麼會失火呢?但凡天仙以上,有誰不是深諳火之道則的弄火大師,這火怎麼可能燃得起來?就算真的失火了,又怎麼可能沒有水系仙人滅火呢?

秦衝嘟嚨著,緩緩睜開眼,卻像觸電了一般,一下子就跳起來了!

他記得他明明是在一個詭異的地方,那兒沒有空間,雖然也有藍天白雲、綠樹紅花,卻有一種神秘的壓迫感;而且,還在那兒做了一個夢,夢裡,彷彿有一個重要的人被他遺忘了!

可是,現在的他,卻是在一座監牢裡面:是真正的監牢!

這是一間不知有多大的房子,入眼盡是陰森的灰藍色,頭頂深邃,也不知道是天花板還是迷茫的夜空;四周沒有牆壁,只有一排排手臂粗的鐵柱,用冰冷的鐵鏈連接起來,四道鐵柵欄就圍成了一間小屋子,只有一丈見方,屋子裡只有石床、石桌、兩根石凳。

石床上鋪的是稻草,沒有被子,一側卻有一塊厚厚的石板,正與一個人差不多大小。

如果蓋上身,那就相當於是被子了——不過,秦衝覺得它更像棺材蓋子。

這樣的鐵屋子很多,粗略一數,可能不下數百;秦衝就坐在其中一間的石床上,手腕上、腳踝上都繫著沉重的鐐銬,脖子上還掛著沉重的鐵枷,壓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不過除了這一間,其它鐵屋子裡都沒有人,鐵屋子中間的巷道里,也沒有看到獄卒。

鐵屋子裡十分潮溼,冷得人直髮抖,卻有一股炙熱的感覺,自腳底下直冒起來。

秦衝低頭一看,便忍不住“啊”的一聲:地面上,鋪著一層淡藍色的火焰!

不但是他這間鐵屋子,無數鐵屋子裡,也有這樣的一層火焰,無數湛藍的火苗就像一條條小蛇,在地面上躥動著,躥得越來越高,甚至朝著石床、石桌、鐵柵欄上蔓延起來。

於是不到半刻鐘,秦衝就像從冰窟裡來到了火山之中,整間鐵屋子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可是,那鐐銬和鐵枷卻絲毫沒有受到火焰的影響,甚至連那陰寒的感覺也沒有減輕一點,秦衝就感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味道:體內被鐵枷和鐐銬影響著,鬱積著無盡的寒氣;體外卻被熊熊大火炙烤著,內冷外熱,冷熱相煎,差點沒把他變成冰鎮的烤魚!

火光中,卻有一道若有若無的人影顯現出來,手裡提著一柄仙劍。

秦衝忍不住問道:“你是誰?”

那人影沒有答話,一劍就削斷了三條鐵柱:“走!”

秦衝一呆,一時沒有反應,只是木呆呆地看著那人影:他不認得這個人!

那人似乎有些著急,揮起左掌一壓,竟把那熊熊火焰壓低了一尺多,厲聲叫道:“快走!”

秦衝一下子醒悟過來:“你是來救我的?”

那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卻沒再說話,只是將手一擺,那是叫他快走。

秦衝卻一步躥過去,大聲叫道:“求求你,去救兩個人,好不好?”

那人一把拎著他的衣領,左手重重壓在火焰上,身子卻如鴻雁般“飄”了起來。

一時風馳電掣,身邊的景色流水一般“淌”過眼簾,秦衝也不知道他“飄”過了多少間鐵屋子,甚至都弄不清自己身在何方的時候,他就被那人給扔了下去。

雖然摔得頭暈眼花的,秦衝還是一下子蹦了起來,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座山坡上。

“這是哪兒?”他怔怔地看著陌生的景色,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昊天城外面,索陽坡。”那人影雖然飄忽如鬼,聲音卻很洪亮。

他一說完,邁開腿就要走:“救了你,我的任務就完成了,後會無期!”

秦衝一把拉住他:“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仙人,你能夠……”

那人“哦”了一聲:“還差點忘了!”他掄起仙劍,咔咔幾下,把秦衝身上的鐵枷和鐐銬全都砍開。那鐵枷和鐐銬堅硬無比,還要勝過一般的先天靈寶,那人卻跟砍豆腐差不多!

秦衝又是震驚又是佩服,連忙擺著手道:“不,不是,我想請您去救兩個人!”

那人皺著眉頭,回過頭來:“是被關在昊燼荒獄裡的嗎?”

秦衝點點頭,只覺得嗓子裡癢癢的,鼻子卻不由自主地酸了起來。

那人卻冷冷地道:“可是,我為什麼要幫你?救你也就罷了,你還要我去救別人?”

秦衝一呆,訥訥地道:“可是,那是我的爹孃……”

“是你的誰也不可能!”那人粗暴地一揮手,“你知道昊燼荒獄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嗎?那監獄千奇百怪,但不管變成什麼形態,每隔一百年,就會爆發一場猛烈的火焰,把整個監獄都燒成灰燼!也是你小子運氣好,一進去就碰到了火焰噴發。你還想救別人,怎麼救?”

秦衝還在奇怪,為什麼昊燼荒獄裡幾乎沒有關押著人,原來是每隔百年就會死上一遍!

可是——他一下子呆住了,雙腿發軟,渾身顫抖,倚著山石,就像一條軟綿綿的蟲子!

那人看著他,淡淡地道:“明白了吧?不管那裡面關押的是誰,至少在這次火焰噴發以後,一切都化成灰燼了,你要我去救,我能救得了誰?難道我還能起死回生不成?”

在凡人眼中,仙人的確能起死回生,但實際只限於神魂沒有滅亡的人。而被那地火噴發所燒死的,很顯然都是神魂俱滅,根本沒有可能重生!

那豈不是說,他那未曾見面的爹孃,恐怕已經……

秦衝只覺得整個人又像掉進了冰窖裡,一陣徹骨的冰涼,讓他全身都凝固了起來!

幾縷淚水,緩緩滑過臉頰,滲進了泥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