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他決心走向全知,並且切實踏出那步之後,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都變慢了。他感覺自己似乎從他的軀殼中脫離出來,沉浸在自己簡陋但足以掩蓋他全部注意力的幻覺之中。

 他的軀殼變得反應遲緩,就像頂層切片的大多數人一樣。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似乎在無意義中虛度。

 下一刻他猛然驚醒,確認時間,漫長的沉淪卻只過去短暫一剎,這麼點時間,就算受了致命傷也來不及斷氣。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自己也說過,人是不可能掌握全知的力量的。人的存在形式註定其不可能對自己形成降維打擊。他頂多成為一個端口,通過讓自己成為一個可以被輕易暗示和使用的全知工具,讓別人體驗全知。

 如此,他辛苦突破的全知到頭來只是給別人做了嫁衣。他沉淪在自制的幻覺之中,擁抱並沒有想象中有意義的全知,成為外人可以隨意通過暗示操縱他世界的一個端口,成為別人眼中的神器。

 全知自然是有代價的。在踏出這一步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只有人才能讓全知為自己的慾望服務,脫離本體,冰冷的慾望會失去全部的權重。

 這個誕生他的世界將他降生於慾望指揮的外殼之中,讓他成為慾望的囚徒。而他卻不願為慾望所驅使。他是被心想事成之術造出來的產物,從他開始思考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個工具,世上最龐大的鎖鏈並沒有套在他身上,致命的軟刀插在別人身上,令人進退兩難,他卻只是個旁觀者。

 他樸素地建立自己的好惡,因為他討厭痛苦,因而他也疏遠慾望。他覺得他的身體某種程度上是他的累贅,脫凡而去的執念一直在他心中游走。

 他是個造物,他生來便帶著使命,因此他討厭原地踏步。因此他一旦察覺到什麼有原地兜圈的本質,他都會很快對相關的東西產生無名的厭煩。他的好惡大致也是因此而產生。他認為他的軀殼驅使他原地踏步,苟延殘喘,用自相矛盾的東西反覆折磨他,令他求死不能,生命簡直就是為了存在而存在的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