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抹記憶 作品

第2269章



                克來勃斯是個遵守諾言的軍人,回到地堡後,他把蘇軍提出的要求,向戈培爾複述一遍之後,說道:「戈培爾博士,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果您還想找人去和俄國人談判,請找別人!」說完,不等戈培爾說話,便轉身走出了房間。

    離開了戈培爾的房間,克來勃斯沿著走廊面無表情地朝前走去,沿途雖然有不少的軍官向他敬禮,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繼續機械地朝前移動著腳步。

    走進自己的房間,克來勃斯隨手關上了房門。短暫的沉寂之後,屋內傳來了一聲沉悶的槍聲。

    一名軍官恰巧從門口經過,聽到屋裡傳來的槍聲。先是一愣,隨即伸手去推門,卻沒有推開。他後退了兩步,然後勐地衝上去,連著撞了幾下,終於把房門撞開。

    只見克來勃斯斜倚在沙發上,雙眼微閉著,似乎還在沉思,手槍掉在一旁的地板上,空氣中迷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兒,一縷鮮血從他的面頰上流下來,像一條紅色的小溪汨汨流淌,染紅了他肩膀上的軍裝。

    克來勃斯作為德軍的陸軍總參謀長,他的自殺可不是小事,立即有人把此事向戈培爾進行了報告,向他請示該如何處置克來勃斯的遺體。但戈培爾聽後卻沉默了許久,隨後嘆口氣說:「就讓他留在那裡吧。對了,找塊白布把他的遺體蓋上。」

    等軍官離開之後,戈培爾坐在桌邊發了許久的呆,直到察覺到有人把手放在自己的肩上,他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他沒有回頭,也知道把手放在自己肩上的人,是自己的夫人。他把右手搭在對方的手背上,柔聲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陣了。」戈培爾夫人回答說:「看到你在想事情,就沒有打擾你。」

    「夫人!」戈培爾遲疑了一下,覺得應該把如今的形勢告訴自己的夫人:「我們的失敗已經是不可避免了。也許再過兩三天,甚至更短的時間,俄國人就會衝進這座地堡,裡面所有的人不是被打死,就是成為俄國人的俘虜。」

    「你今天不是派克來勃斯將軍去與俄國人談判,請求他們停戰一天嗎?」戈培爾夫人詫異地說:「難道他的談判,沒有取得進展?」

    「我們的請求被俄國人拒絕了。」戈培爾苦笑著說:「他們說我們只能無條件投降,否則絕對不停火。」

    「這麼說來,我們的失敗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是的,這正是我要告訴你的。」戈培爾表情嚴肅地說:「如今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我們也應該做出最後的選擇。」

    「我明白了。」戈培爾夫人點點頭,說道:「我是不會讓俄國人抓住我,並把像墨索里尼的情婦一樣,倒吊在廣場的旗杆上的。」

    戈培爾在自己夫人的手臂上輕輕地拍了兩下,隨後說道:「還有我們的孩子,也不能讓他們成為俄國人的俘虜。」

    聽戈培爾這麼說,戈培爾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但她的表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澹定如常地說:「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孩子成為俄國人的俘虜。與其屈辱地活下去,不如光榮地死去。」

    等自己的夫人離開,戈培爾把手肘支在膝蓋上,把臉埋進了雙手裡,他不允許任何人看到自己在流淚。如果不想讓孩子們成為敵人的俘虜,就只能在他們成為俘虜前,把他們全部殺死,這才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戈培爾博士,」一名軍官站在門口,衝著戈培爾問道:「我剛接到外面的電話,說俄國人又朝著我們的防區開炮了,看樣子,他們很快就會發起全面的進攻。」

    戈培爾在臉上抹了一把,隨後站起身,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告訴我們的士兵,要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打光最後一顆子彈,絕對不能向俄國人投降。」

    打發走軍官之後,戈培爾抬手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他邁步朝外面走去,想去孩子們住的地方瞧瞧,自己的夫人有沒有把事情做完。

    經過大廳時,發現這裡簡直亂成了一團。昔日井然有序的軍官和職員們,此刻正在瘋狂的酗酒,試圖通過酒精來麻醉自己的神經。甚至還有個別女報務員和軍官們,在角落裡開起了無遮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