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七

“還請白玉道友，借十重天地一用。”

聞聲，未見其人。未曾照面，卻是被人翻手之間鎮壓。浩瀚的偉力、轟壓在身，讓人無力。

這股力量，似乎是天地規則的一種顯化。但又與天地規則不同，這股力量，更為玄妙、難測。哪怕是人間界的意志，也未及時反應過來。

“道友搞偷襲，真是不講仙德！可敢出面堂堂正正一戰！”白玉先生披頭散髮、灰頭土面，好不狼狽。

話語剛落，這浩瀚的偉力、便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巨掌竟是在這一瞬間散去了，白玉先生沒有任何遲疑地站起來了，眉宇間閃動一抹凝重，在心頭意念中，人間界的意志奔湧、天地間的規則之力紛紛湧動，化作無窮無盡的氣勢、衝擊四周，想要逼出那出手的強者，

然而、竟是察覺不到那人的痕跡。

那股浩瀚的力量，也彷彿是憑空出現一般，更像是一場幻覺。白玉先生眉宇間的凝重越發濃郁，他不信邪，哪怕是聖祖、劍祖、亦或者是葬愛神佛踏足人間界，也會被人間界的意志瞬間捕捉。他是施展神識，試圖探查，然而卻是毫無收穫。

“………”

“敢問閣下可是那一位不可言說？”白玉先生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如今大世界開啟，有人連通了“上天界”，證得天命。

只是，如今“上天界”出現，因那一尊無上存在，無人敢前往探查。原本在深淵十重界的強者們，在這十年中、也陸續撤離、回到了人、地兩界。誰也未曾見過那尊禁忌。

只是，能夠翻手之間、將自己鎮壓、甚至連人間界的意志都無法探測出痕跡的強者，除了禁忌，又會是何人？

正當白玉先生思緒中，有一股驚天劍意出現了。

此刻，天穹破碎，劍光沖霄。

這股劍意，無形無色，卻是讓得整個大地都顫慄、顫抖。這是一道帶著凌厲殺伐的劍意，那一柄劍光，彷彿是貫穿八荒六合，直刺天穹，可以破碎整片虛空。

有一劍出現了，劍鋒所指，所向披靡，一路所過，將山川、草木盡皆絞殺。最終這股劍意，直指天外！

“劍孤城！！！”白玉先生眉頭一皺，知曉了這一劍的源頭。

在這世上誰都知曉、人間界中，白玉先生代表著人間界的意志，天上天下、皆由他掌握，人間界的氣運，盡數匯聚在其身中，代表人間意志、行天之道，傳教眾生，更是守護著這座天地，不被神族侵擾。

這便是人間界最強的盾！

但除這盾之外，還有一柄屬於人間界最強劍。這柄劍，便是代替了人間界的刑罰，懲戒萬惡。

這一柄劍，便是劍孤城。

當年未入空境的劍孤城不如白玉先生，但在邁入空境之後，立身於人間界、手持人間劍、未必弱於前者。

劍孤城手持人間劍，劍氣長空四起、破開了蒼穹，刺入到了高天至上。

“劍孤城，休得無禮。來者可是此間唯一禁忌。”白玉先生急忙開口。

人間界最強的二人齊聚一堂，放在以往、不懼任何人。但來者，極有可能是一尊禁忌。

不可妄言，不可不敬，一旦言語冒犯，定引發蒼茫之怒。

此怒，世間幾人可以承受？膽敢承受？至少白玉先生不敢承受。

劍孤城的到來，的確減輕了幾分壓力。但面對只在傳說中記載的禁忌，哪怕是二人聯手，也有可能被鎮壓。

白玉先生惜命，更惜前程。如今大世開啟，誰都有可能證得天命，若是自己在此被鎮壓，那就極有可能無緣去觸及那條無上之路了。

與其一戰、被其鎮壓，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十重洞天交出，以保平安。

“在下不曾料到，大人會親臨人間界，沒有及時恭迎，還望恕罪，既然您想借十重洞天，拿去便可。”白玉先生抱拳一拜，露出謅媚的笑容。

十重洞天，並非是白玉先生本命之物，不過是早年遊歷天外所尋到的寶物，可以與真界相連，以假作真。除此之外、便再也未探尋到其他妙用。

放在以往，每隔五千萬年、白玉先生便會其圈養在下界十大陸的天才修士們進行一場萬千大教逐鹿，篩選出身懷大氣運之人，種下奴種、加以培養、送往深淵，以求日後能有種子發芽，邁入空境，能夠輔佐自己。

如今深淵崩潰，這十重洞天也無多少用處了，既然禁忌開口、便當作換個人情，日後更好相見。

一道光芒出現了，在白玉先生身後冉冉升起。

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十重玉碟，玉碟懸浮於半空中，散發出柔和的光華，如水銀瀉地一樣，與四周的光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這便是十重洞天。

“既然白玉道友願意將十重洞天拱手相讓，那往日之事既往不咎。”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了，在這一瞬間、人間界的意志再次奔湧、衝擊四周，想要找尋到那人的蹤影，可惜還是無果。

“往日之事？”白玉先生怔住，但還是將十重玉碟送往高天之上。

這證得天命之人，不是劍祖、也不是聖祖，同樣不是葬愛神佛。當今誰都不知曉究竟是何人證得天命。

有人說是幽冥之主，只因有人好像看到了幽冥之主的身影，也有人說是仙主、畢竟很多人親眼目睹，仙主收取了洛水長河，邁入第九重深淵，也有人說是那名最先一劍斬斷洛水長河的白衣青年，畢竟、就連聖女都甘願跟隨在身後，可見來歷非凡。

但這僅僅是人們的猜測，誰也不敢妄言天命。

“他不是那尊禁忌。”就在這時，劍孤城開口了。

“……..”白玉先生身軀微抖，飛往高天的玉碟頓時懸止。

“劍孤城，你說的可是真的？”白玉先生傳音。

作為人間界唯一一名深入深淵內部的強者，劍孤城註定是知曉許多白玉先生不曾知曉的事情。

白玉先生也曾想詢問，只是劍孤城歸來之後、便開始閉關、感悟劍道、直至今才現身。

“劍孤城從不妄言，證得天命的強者、不是劍祖、也不是聖祖、更不是仙主。昔年、我也曾邁入十重界，遠遠目睹。”

“好好好。”白玉先生笑了，心頭大定，朗聲道：“十重天地可以借給道友，但白某想要看看道友究竟是何人，是否能夠指點一二，感激不盡。”

語落，天地規則洶湧，劃分出一片虛空，形成了一片奇異的空間，將白玉先生包裹其中。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劍孤城盯著白玉先生喃喃開口。

“不錯、這正是天地無極乾坤借法。”白玉先生開口了，氣息變化了，更加的強盛、威嚴、浩瀚了，隱約之間、似有天道在背後凝結。

此刻，他人間界契合。彷彿，他便是這座人間。

這世間、有誰能比肩天地，超越這座人間界？

自白玉先生執掌人間界的意志之後，這世間無人能夠做到，無人能夠比肩，無人能夠超越。

劍孤城沉默，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白玉先生的手段。雖然白玉先生是藉助人間界的力量，並沒有真正踏入空境第二層次，但白玉先生此刻的力量真的強大無比、令人仰視。在這人間界，必然是沒有敵手，任何人在其面前都渺小如塵埃。

這便是人間界的意志！

只是，人間界的意志、面對那個人、真的能贏嗎？

劍孤城的劍，是屬於人間刑罰之劍，執掌世間正剛的誅邪弒魔之劍，人間界的刑罰之力盡數匯於其身，可謂是世間劍道無雙。

然而，當年他手持人間劍，引人間絕意與一名強者一戰，卻是敗了！

在那人的世界中，哪怕是人間絕意，都被硬生生抹去了，簡直恐怖如斯。

劍孤城更是知道，最後戰勝自己的、並非是那位強者的本尊，也不是分身，更像是一縷意念，當戰勝了自己、便消散於天地中。

如今，他再次聞到了那位強者的氣息！

那人，就在這座人間界中！

“還請道友賜教！”白玉先生一身烏髮飄揚，在狂風呼嘯中、身上塵菸捲落，再也不是灰頭土臉，此刻宛若謫仙。

“如你所願。”

天地之中，再次響起了那名強者的聲音，這一次，雲層在剎那之間奔湧！浩瀚的波動，向著四周擴散，在這一震中、向著東邊一處方向拍擊而去。

人間界的意志，找尋到了那名強者的蹤跡！

“你跑不掉了！”白玉先生冷冷開口。

這一刻，自己已非被偷襲鎮壓掌下的自己，有一股股無上的力量從天地中誕生，全部屬於自己。

白玉先生舉手抬足間、都是天道振鳴，萬千雷霆齊聚，整個人間界彷彿都在顫抖，彷彿天罰降臨，要將那道強者徹底湮滅！

天地意志震怒，雷霆咆哮，這是白玉先生的憤怒，也是天道的怒火。

“轟隆~！"

天穹炸開了，雷鳴滾滾，無窮的劫雲匯聚，在那天際之上形成了一道巨大掌印，向著那道強者封鎖而去。

白玉先生心中的殺機愈發滔天，又有神光撕裂虛空直射而出，這是充滿毀滅一切的力量。

然而，當神光照射到那道強者身上的時候，卻只見遠方的身影上只有一道淡淡的光芒閃爍，帶著無盡毀滅的人間之力，竟在他的身上消散得無影無蹤。

“不可能…….”白玉先生心中帶著一絲疑惑和震撼，他沒有想到自己展現出的力量竟然無法將這位強者徹底湮滅。

"不可能，人間之威、不容冒犯！無人能夠在人間之威下毫髮無傷！”白玉先生心中湧起恐懼感。

“這股力量，當真屬於你？”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了，來自於白玉先生的身後。

狂風呼嘯中顯露出真容。

那是一道身著黃裳的中年男子，英武非常、充滿陽剛的臉龐、眉清目秀，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宛若又是謫仙下凡。

“……….”

白玉先生屏住了呼吸。

“不可能！絕不可能！”白玉先生瞪大了眼睛，渾身抖動，像是看見了恐怖的事物。

“白玉先生！”

劍孤城果斷出手，如神龍矯健，持劍橫空而來，氣勢霸絕天地，簡直是無人可擋！

劍孤城一招出手、便有著劍鳴聲響起，劍氣縱橫，劍光燦爛，仿若一顆璀璨星辰，攜著無匹的鋒銳氣勢、斬殺向那位黃裳中年男子。

黃裳男子大驚，連忙出手抵擋，凌空一拳出擊、與劍孤城交手。

兩者碰撞，兩人交手瞬間，億萬裡虛空都崩潰了，一道道裂痕向著四周蔓延開來。一股股磅礴的能量，從兩人的碰撞之中迸濺而出，在這一擊之下，這片區域都被摧枯拉朽般夷為平地。

黃裳男子、劍孤城兩人同時後退數步，每一步都是踩碎虛空、踏在無盡山河之上，使得天地震動不休。

“劍孤城，你竟是與域外強者聯手，想置我於死地？妄圖取締人間界？找死！"黃裳中年男子厲喝一聲，手持一柄金色長槍、殺機畢露。

“你不是白玉先生。真正的白玉先生，在我身後。”劍孤城搖了搖頭，劍指前方。

“……….”黃裳男子眉頭一皺。

劍孤城的身後並無人。

“這一次劍孤城不會敗了。”

語落之間，劍意滔天如海。註定是一場驚天之戰。

……….

“人間界，最強的盾、最強鋒利的矛。真是有意思。”有人手握十重玉碟，抬頭瞭望著遠方。

此人很強，未曾露面、一掌將白玉先生鎮壓當場。還未露面、便將他人玩弄股掌間。

“白玉與劍孤城，都是難得璞玉，便由我來磨鍊一把。得到這十重世界，我也要回滄海大界了。”

楚程看了手中的玉碟一眼，又遙看了一眼遠方。那是人間界最強的劍與盾，此戰，必定驚動人間界的所有人，此戰、也將持續很久，直至分出勝負的那一天。

楚程希望那一天，有人能夠邁入心空境。

“嗯？”

忽然間，楚程眉頭一動，像是感受到了什麼。

十年前、他便離開了深淵，但在那裡、有一雙眼。

回首間，看到了混沌之中的麗影。

此刻，他的心中波瀾起伏，只因為那道麗影睜開了眼睛。

無數歲月過去了，她依然風華依舊。

一襲白衣，長髮飄揚，美眸清亮、如秋水般明澈，帶著無盡的冰霜。只是簡簡單單的坐在那裡，諸天萬界、便已是失色了。

她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輝煌到了極致。今世歸來，她的狀態更是讓人驚疑，好像進行了一場蛻變。

她像是察覺到了來自暗中的目光，站起了身子，又看向了那天命氣息的源頭、邁出了腳步、輕靈若仙，就此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