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陳 作品

第三百五十章:暴雨(第2頁)

甄苦暗罵這群粗胚,真真是壞,卸磨殺驢啊。

不是他甄苦以自己家財和幾十年的聲譽作保,能這麼快籌集到如此多的粟米?現在好了,用不到他了,就將他如一個鞋拔子亂丟。

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又能如何呢?

雖然他之前已經將大門抵死,但這可擋不住下面的虎狼。最後,在下面越來越不耐煩中,甄苦收拾了一下,將門老實啟開。

之後他和壁內的三十名徒附部曲一起被押送上了城頭。

他這前面走,就聽到後面那些兵子老革已經在哄搶他家中的積蓄細軟。甄苦心裡苦啊。

但等到他真的上了城頭,才知道什麼是苦。

此時城頭上滿是哀嚎和傾頹,一腳一個血印子。五六日不間斷的攻擊,又是對面高坡上射來的箭失,又是遠處拋來的巨石,可以說看不到一點生機。

如此情況下,甄苦想到了死,他打算直接從城頭上跳下去,直接一死了之。

但等他扒著城頭,往下看了一眼,即放棄了。

他安慰自己,既然早死晚死都一樣,那為何還那麼著急呢?不如先看看這大好風光,晚一日便好一日。

就這樣,他帶著三十名徒隸開始了自己在城頭上的第一日值守。

說到底,這襄國城還是給甄苦希望的。這全部以磚石打造的城塞不是那麼好被攻破的。即便對面的發石機在不斷轟打,但城上的主體卻依然完好。

而且城頭上的死傷也多半不是來自發石機,而是來自那不遠處的幾處土坡。那是賊軍堆造的,不斷有弓手居高臨下,對城上發失。

而城上的漢軍弓手因為射程不夠,只能被動挨打,所以才死傷如此之重。

但甄苦走南闖北也不是鬧著的,他也有幾分見識。他知道這類土山最怕暴雨,一旦遇雨,塌陷是遲早的事。

而現在三月,正是北地多雨的時候,所以只要熬住,必然能守住。

於是在甄苦熬到了第二天,他再一次想到了死。

只一日,此時徒隸已經死了六人。其中有兩個就是好奇向外張望了下,就被對面土坡上的射手給狙殺了。

甄苦早沒了之前的豪言壯語,他將剩下的徒隸籠來,對他們道:

“小兒輩們,是我老甄對不住大夥了。這一次可能要受我拖累死在這了。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與沮授結怨的是我。後面你們找機會就熘下城頭,去我宅內躲起來。我在那院裡的大桑樹下還藏了十餘金,你們一起分了吧。”

說完,甄苦將自己早寫好的遺書壓在自己的腿下,就將自己的金戒指取消丟進了嘴裡。

顯然,甄苦要吞金自殺。

但連屯了三次,都被甄苦噁心的吐了出來。

就在還要咽第四次的時候,邊上的徒隸們“終於”反應了過來,抱住了甄苦,然後將金戒指扔掉,絕了甄苦自殺的機會。

徒隸們皆言誓與主人共存亡,而最後甄苦摟著眾徒隸痛哭,才將自殺的念頭作罷了。

可笑,可憐,可悲,可嘆。

……

這一日,甄苦照帶著剩下的徒隸在城頭上值守,現在的他們,在經歷數日的生死,已經可以雍容的在屍堆血泊中用飯了。

當然這與其說堅韌,不如說是麻木。

甄苦盼的暴雨一點跡象也沒有,城外的援兵也見不到一毫。

而更令他心憂的就是送上城的粟米越來越稀,顯然是供應上出了問題。但甄苦作為知情人是知道城內儲備的,按道理這才一月過去,物資不該消耗的這麼快的。

甄苦在城頭,不知道城內這幾日發生了一件大事。

原來就在甄苦上了城頭的第二日,國相沮授終於對李定、靳準、趙容三將下手了。

負責動手的就是與李定有怨的蘇由。在李定三將又一次私下碰面時,蘇由果斷帶著赤頭軍殺入。

三將中趙容最機靈,在外面殺進來的時候,就從窗跳下,直接跨上戰馬往自己軍營奔去。

靳準躲在了壁內企圖逃過一劫,但被赤頭軍的小將尹楷一刀給搠死了。

最勇悍的就是李定。他素來就謹慎,即便是私下碰面也會內披甲胃,所以在赤頭軍殺入的時候,他綽起長刀就殺入了一處閣樓,然後居高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