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陳 作品

第一百七十一章:吏苦(第2頁)

直到這時候,那些鄉薔夫才展開檄書看那人寫的啥,但只一看,他就委頓在地上哭訴:

“作孽啊,這些丘八是要逼死咱們啊。”

類似的場景在汶水東岸的里舍中不斷上演,濟北國的催糧大兵將兵過如梳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實際上,這些濟北國的催糧兵們還剋制了。博縣這塊沿著汶水東岸的地塊是全境最膏腴之地,自然鄉豪密佈。這些鄉豪和濟北國兵還有議價能力,如果是尋常百姓,敢擋他們催糧徵丁,哪是一巴掌就結束了呢?

也正因為這些地方都有主,那些鄉吏們也才硬著頭皮來制止。就比如為啥濟北國兵一來這個里舍,那些鄉吏就來了?就是因為這片里舍最大的鄉豪就是那個衝動上前的鄉吏家的。護自己家產業,豈能不盡心盡力。要是濟北國兵搶的是其他沒跟腳的黔首的,你看這些鄉吏會出來不。

但話也說回來了,那些黔首讓濟北國兵搶,他們都不搶。窮漢除了那條爛命,還有啥值得他們搶的?反而是這些高不成的肥豬鄉豪,正適合下手。

濟北國兵志得意滿的回砦了,但誰也沒料到,在回營的路上,他們就被泰山兵給伏擊了。

一隻沒有旗幟,鬥具精良的小隊直接從林中竄出將那些顢頇無備的濟北國兵砍瓜切菜般伏殺。他們高喊著泰山話,讓博縣的這些被強徵來的丁夫伏在地上,不要被誤傷了。只是片刻,這隻原先還在里舍顧盼自雄的濟北國小隊就被殺光了。

然後在分給那些丁夫部分糧粟後,這隻小隊就趕著牛車將剩餘繳獲裝車,向著東面而去,留下了一臉感激的丁夫們。

這些丁夫們中有個憨的,望著遠去的車隊,囁嚅了句:

“那些也是咱們的。”

然後就被同伴捂住了嘴,其中一個道:

“命保住就行了。還想那些有的沒的?再說那些是你的嗎,那不是孫家的嗎?咱們的不是在手上呢嗎。”

說完,還把揹著的糧袋亮給他看。被這人一提醒,那人想了一下,是哦,遂喜笑顏開。

人群中一個老者嘆了句:

“別想那麼多了,人家是讓咱們活命才給了這些的。這些大概夠咱們逃亡一段時間的口糧了。鄉里那不能回了,至少得等到這場仗打完才能回去。不然遲早還要被那些濟北國兵子抓去,到時候填溝壑死定了。”

老者顯然是這群丁的有威望者,也經歷過事,所以他一說,眾人紛紛贊同。有人問:

“咱們能跑去哪呢?這一片都是平原,根本藏不得人啊。”

那老者望著緩緩而過的汶水,悠悠道:

“咱們過汶水,去徂徠山那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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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兩個時辰後,在濟北國的征剿大軍後營內,一個滿臉髯須,帶著武弁的將官拍著桉幾,大發雷霆:

“什麼,出去徵糧的小隊就回來二十多人?要知道出去了四百老卒,整整一個部的人去徵糧。現在你就告訴我只回來了二十多人?你告訴我,這糧怎麼徵的?別說中了埋伏,就是四百頭豬,人家埋伏都要抓半天。”